叶沉鱼蹙了蹙眉，“大叔，你好像很在意我的孩子？”
    闻言，威廉笑了笑，没有否认，“当然，我很好奇你怀着孕来到英国，是为了什么？”
    “......”
    叶沉鱼脸色沉了沉，没有言语。
    “既然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并不是很想知道，你如果没去处，可以一直住在我这里，直到，你有新的去处为止。”
    威廉声音淡淡。
    “真的吗？大叔，你真的愿意让我一直住在这里吗？”
    叶沉鱼诧异道。
    威廉看着叶沉鱼，点了点头，“嗯，真的，异国他乡，不容易，尤其你一个女孩子，我更能懂得，所以，你放心住着吧。”
    叶沉鱼沉思了一下，从衣裙口袋里掏了一会，两只小手举到威廉面前，“大叔，我每天会付给你十英镑作为房租，十英镑是我最高的限额了，如果您不介意，请收下。”
    “你可真不会做生意，你这么付给我，我可是赚大发了。”
    威廉扫了一眼叶沉鱼的小手，神情极其无语道。
    “不行，我必须得给您，否则，我良心上过意不去。”叶沉鱼固执道。
    虽然她到了穷山水尽的地步，但依然保持着拿人家一分，她便还两分恩情的品德。
    威廉愣了愣，提议道：“这样好了，你给我五英镑就好，其余的五英镑当作你跟我聊天，我付给你的费用，好不好？毕竟，我这个孤寡老人，一个人呆着也挺孤单，你能住在这，对我来说也是莫大的荣幸。”
    “这样......这样好吗？”叶沉鱼有些犹豫。
    “好，怎么不好！你那点钱，还是拿去买点衣物，买点营养品吧。”
    威廉诚恳道。
    叶沉鱼思考了一会，同意了威廉的提议，她也就心安理得的住了下来。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英国的气温愈来愈冷，叶沉鱼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
    威廉每天看着她略微吃力地走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禾叶，我见过孕妇，但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大肚子的。”
    “那是大叔你见得太少，肯定有我这么大肚子的。”
    叶沉鱼站在门口，穿上暖和的棉衣棉裤，戴上了口罩，围上了围巾，不以为意道。
    “天气这么冷了，你就别去拉大提琴了吧？”
    威廉语气担忧道。
    “不行，我得锻炼，不然以后生宝宝，不好生。”
    叶沉鱼一边说着，一边将背包背到了身上，她最近看了许多威廉辛苦淘来的中文婴幼儿的书籍，里面就强调适当运动，对宝宝的成长有益。
    闻言，威廉颇为嫌弃，“你锻炼的还不够吗？”
    每天，叶沉鱼早醒以后，就在附近公园散步，尔后，到了下午，就会伸伸腰，在房间不停地走动，到了晚上，就到街边拉琴卖艺，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就应该好好躺着。
    “对了，禾叶，要不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威廉想了什么，向叶沉鱼征询意见道。
    这近两个月的相处，他和叶沉鱼之间基本上没了隔阂，两人就像是知心好友一般，无话不谈，无话不说，很是融洽。
    叶沉鱼皱着眉，声音软糯，“不行啊，大叔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没身份证，没护照，被被人发现，我会被送走的。”
    “要不，我去请一个私人医生到家里来？”
    “不用了，我身体健康，宝宝也很健康，而且他们很听话呢，都没有怎么踢我，等以后离着产期近了再说吧。”
    叶沉鱼不等威廉回话，便推门朝着她卖艺的街角走去。
    她不想检查，她怕检查会是坏的结果，这个宝宝无论他畸形不畸形，她都要定了。
    “秦照琰，大坏蛋，大笨蛋，我恨你！”
    每天，叶沉鱼在卖艺前，都会说着这么一句话。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消逝，她对秦照琰的恨意越来越深，这么久了，久到她不再期盼秦照琰能来接她回家，久到她对秦照琰愈来愈加的失望。
    “秦照琰，如果我的孩子不健康的话，我就祝福你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鼻歪眼斜！”
    叶沉鱼踹了踹脚边的路沿，恶狠狠道。
    “禾叶，再过五天就是圣诞节了，你有什么愿望吗？”
    一直与叶沉鱼搭档的卖艺人，约瑟夫问道。
    “希望我的宝宝健康。”
    闻言，叶沉鱼抬眸，望向夜空，黑色的幕布上隐约几颗星子，一闪一闪，眨巴着眼睛。
    “他会的，他有一个天使妈妈，一定会健康的。”约瑟夫也望向天空，真诚道。
    “......”
    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叶沉鱼，微微笑了笑，天使妈妈？她配不上这个称呼。
    “你知道我的愿望吗？”约瑟夫收回视线，看向叶沉鱼，叶
    沉鱼下意识回望向了约瑟夫，只见约瑟夫淡然一笑，“我的愿望就是想看看禾叶你究竟长什么样子。”
    “......”
    叶沉鱼愣了一愣，她和约瑟夫每晚都在一起卖艺，他出琴她演奏，偶尔约瑟夫演奏，她在旁边听着，但，她始终戴着口罩，从没有展露过自己的面容。
    “那你这个愿望恐怕不会实现了。”
    叶沉鱼微笑着说。
    “哦，真是太伤心了。”约瑟夫捂着自己的心口，痛心疾首道。
    “请让我对你保持一些神秘吧。”
    叶沉鱼看着动作夸张的约瑟夫，笑眼弯弯，她庆幸自己遇到了给她住处的威廉，遇到了让她跟着一起卖艺的约瑟夫，不然，她可能早就死了。
    转瞬，圣诞来临，整个英国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叶沉鱼一边伸着懒腰，一边缓慢的踢腿，她每天都要做许多幅度不算大的动作，而她之所以这么做，是怕自己不能顺产。
    始终，她在英国都算是一个偷渡者，一个黑户，每天卖艺时，她都避开警察，避开高峰的人流，她知道自己哪里都去不了，更别说医院了，所以，她只能祈求自己是顺产，顺顺利利，不需要借助外人就能生下宝宝。
    “禾叶，今天圣诞节，我们要不要出去走走？”
    威廉站在阳台，望着外面浓烈的气氛，缓声问道。
    “大叔，你自己去吧，我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实在不方便。”
    叶沉鱼喝了一杯牛奶，声音柔软。
    威廉转身，缓步走向了客厅，一张脸全部被口罩遮盖了住，叶沉鱼看着他，微微发呆。
    说起神秘，威廉才叫神秘，她在威廉面前，没有掩饰自己的面容，因为她总在威廉身上看到秦照琰的影子，不自觉间她就不在掩饰自己。
    而威廉却始终戴着一个大大的口罩，没有在她面前露过一次脸。
    “大叔，我吃饱了，我先回屋了。”
    叶沉鱼想到秦照琰，心情就会变得不好，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叶沉鱼借口进了屋。
    威廉站在那里怔了一怔，片刻，他便将叶沉鱼吃好的碗碟收拾起来，拿进了厨房。
    厨房内，威廉摘下了口罩，朦胧的黑夜里，只能瞧出五官俊挺如雕琢，一双眸子黑如漆。
    “唉，又想秦照琰了，真是一个傻丫头。”
    他背对着门，声音低缓。
    究竟那个小子，有什么好的，让她如此念念不忘，嘴上说着恨，心里却是深情，自相矛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