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照琰挑眉，“在公司，要叫我秦总，没人教你吗？”
    秦超脸一白，眸色动了动，几秒后，他露出一抹憨笑，“你瞧我，这记性，既然，秦总您回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别急，开完会再走吧。”
    秦照琰不冷不热道。
    “不了不了，如果不是爷爷让我过来，我一个不懂商业的人，实在受不了这种氛围，我还是先......”
    秦超一边摆手，一边声音憨厚着，朝门口走去。
    “我说开就开！开会！”
    秦照琰眸子偏冷，声音森寒，语气强势。
    “坐下！”
    秦照琰眼眸微抬，一双黑眸闪着幽冷的光，每个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般，秦照琰话落，他们便乖乖坐了下来，继续开会。
    一场会议在窒息，诡异，不可逾越的氛围中结束。
    每个人走出会议室后，脸上都凝着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
    方才的会议，秦照琰竟然主动宣布，让秦超作为副总裁，正式进入秦氏，并协助他处理公司事务。
    每个人都跟吃了苍蝇一般，脸色难堪，这，秦照琰的心思实在难猜。
    “小......”秦超错愕，“秦总，您这是......”
    秦照琰主动让他进入公司，这究竟是阴谋，还是遵从了秦老爷子的意思？
    “秦超，别在我面前演戏。”秦照琰站起身，冷冰冰道，“既然进入公司，就好好干，别将心思用在不该用的地方。”
    “......”
    秦超脸色僵硬。
    “我比你看得清，看得远，不要耍手段，论手段，你连我一个指甲盖都不如。”秦照琰睨向秦超，声音森冷，“既在其位，就该谋其职，你比我懂，我还有事，你好自为之。”
    话落，秦照琰便出了会议室，他一回来，就将所有的部门总监，训斥了一个遍。
    每个人大气不敢出，秦照琰虽每天通过邮件处理公司文件，但，他不在，每个人还是懒散不少，连早前拟定待发展的项目，都搁置了许久。
    秦照琰一回来，雷厉风行，果断行事，很快，该跟上的议程全部落实，连一直只会打嘴仗的董事会，都不再有怨言。
    夜色深浓，山林寂静。
    秦照琰躺在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日渐清瘦的脸颊，似乎凝了浅淡的泪痕，从英国回来，他连时差都没有倒，现在，他很想睡一觉，可一闭眼，全是叶沉鱼的身影，让他入眠不得。
    叶沉鱼醒来后，随意买了点食物当作早餐，填饱了肚子。
    她坐在街道的石凳上，看着往来的人群，晒着太阳，一手轻抚肚子，今天晚上，她要求求那个卖艺人收留她一晚，这样下去，她不病倒，也得累倒，而且，她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头发都出了油，身上都有臭臭的味道了。
    然而，临近深夜收摊前，叶沉鱼还没来得及向卖艺人开口，一直站在对面，听他们演奏的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戴着绅士帽，一身黑色风衣，在他的脸上也戴着一个口罩，他走到叶沉鱼面前。
    “你是中国人吗？”
    男人声音低沉磁性。
    叶沉鱼看着面前这位少说也得有五十多岁的男人，怔了怔，这么多天，她终于听到了亲切的中国话。
    “别介意，我刚刚在对面一直听你们演奏，我看你是东方面孔，觉得很亲切，所以，过来问问。”
    男人又用英语道。
    “我是。”叶沉鱼回神，用普通话道，“异国他乡，能看到自己国家的人，真的很亲切。”
    “你好，我叫威廉。”男人主动伸手。
    叶沉鱼愣了一下，没有伸手，“你好，我叫叶......禾叶。”
    “叶禾叶？”男人蹙眉。
    “不是，是叫，禾叶。”叶沉鱼微微一笑，她现在还在逃命呢，用一个假名比较好。
    男人若有所思，没在追问叶沉鱼，他站在那里，又与叶沉鱼聊了一会，但，谨慎的叶沉鱼，只和男人聊了中国近两年的发展，并未透露他来自哪里。
    叶沉鱼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威廉先生，在英国生活十六年了，一直没有回过国，当他见到叶沉鱼时，心情特别感触。
    叶沉鱼很明白这种异国见到家乡人的情绪，就像她现在，听着熟悉的语言，看着熟悉的面孔，一时间，忘却了自己眼下悲戚戚的生活。
    “禾小姐，也是一个喜欢戴口罩的人吗？”威廉看着叶沉鱼，轻声问道。
    “是啊。”
    叶沉鱼尴尬答道。
    “我也是。”
    威廉不避讳道。
    叶沉鱼笑了笑，没有回答，他们俩人都戴着口罩，就连现在聊天说话，都没有摘下过口罩。
    “不过，我是因为对一些灰尘过敏，才不得不戴着。”威廉声音低沉，“禾小姐，是因为什么呢？”
    “我也是，对灰尘过敏。”
    叶沉鱼心虚道。
    威廉点了点头，抬眸看了一眼夜空，“天色已经这么晚了，禾小姐，我们明天再见面吧，我这一把年纪，见到家乡人，实在兴奋，还想多与禾小姐交谈交谈。”
    “这......好吧。”
    叶沉鱼犹豫了一下，淡淡道。
    “那么，我们明天见。”
    男人站起身，朝叶沉鱼微微致意，叶沉鱼也微点头回应了他。
    叶沉鱼站在那里，看着男人一步一步离去，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裙，片刻，她疾步走上去。
    “威廉先生，您能收留我一晚吗？”
    叶沉鱼鼓足勇气，心一横，走到威廉身旁，沉声问道。
    威廉愣了一愣，一秒后，他眼睛带笑，“好啊，只要禾小姐不嫌弃我这个大叔的住所，我没意见。”
    “谢谢您，威廉先生。”
    叶沉鱼感激道。
    现在能有人收留她，她就感激不尽了，哪里还敢要求住处的好坏呢。
    一路跟着威廉走到一幢英国典型的单身小公寓前，叶沉鱼抬眸打量，这样的公寓，和她在电视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谢谢您，威廉先生。”
    吃完夜宵，叶沉鱼再次感谢道。
    “禾小姐，如果你不介意，就喊我大叔吧，威廉先生，听着实在别扭。”
    威廉缓声道。
    叶沉鱼呆了一呆，论年龄，威廉应该和她爸爸差不多，叫他大叔也是可以的。
    “大叔。”叶沉鱼乖乖道。
    威廉笑了笑，自古之道：“那我以后叫你禾叶好了。”
    “嗯。”叶沉鱼点点头。
    在这异国他乡，能有个肯帮助她的人，她真的很感激。
    洗漱之后，叶沉鱼吹干头发，穿着肥大的睡衣，躺在床上，眸子清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心情微微惆怅，不知道秦照琰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想她？
    “秦照琰，我真的，好想你，也好想告诉你，你要做爸爸了，你听到会不会开心呢？”
    叶沉鱼低身呢喃。
    “你应该开心，你说过想要孩子，所以，你一定会开心。”
    叶沉鱼肯定道。
    一夜深眠。
    这是几天以来，叶沉鱼睡得最踏实的一个觉。
    “有床的感觉，真好。”
    叶沉鱼翻身下床，满足道。
    威廉已经散步回来，站在叶沉鱼房间门口，低声询问：“禾叶，起来吃早餐吧。”
    “好，谢谢大叔。”
    叶沉鱼走出房间，感谢道。
    此刻的叶沉鱼已经不自觉地摘下了口罩，五官精致，脸庞清纯，肤白细嫩，像个陶瓷娃娃，一双眸子清透纯澈，笑眼弯弯，因为怀孕的缘故，小脸有些粉嫩肥嘟嘟。
    “大叔，你是画家吗？”
    叶沉鱼吃完早餐，打量着这幢公寓的装修，一室两厅，简单的摆设，不简单的品味。
    “不是，业余喜欢画画写写。”
    威廉端了一盘草莓，走过来，将画架支起，缓声道。
    叶沉鱼微微点头，侧过身，威廉正拿了一颗草莓递给她，她呆了一下，没有接，自顾自说道：“我虽然不懂画，可是你的画，让人看着很舒服，心里暖暖的。”
    “是吗？”威廉将草莓又放回了果盘，“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以前，别人都说我的画阴郁黑暗呢。”
    “......”
    叶沉鱼怔了一怔，缓步走向沙发，坐下来，吃了一颗草莓。
    “那他们一定不懂大叔。”
    叶沉鱼声音轻缓。
    “是啊，他们都不懂我。”威廉声音略微悲伤，抬眸看向叶沉鱼，“禾叶，我们这算是忘年交吗？”
    “算吧。”叶沉鱼没有犹豫，“大叔，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某种气质上很像。”
    威廉闻言，一脸好奇，“谁啊？”
    “嗯？不能告诉你。”叶沉鱼故作神秘。
    “你心爱的人吗？”威廉追问。
    “是啊。”
    叶沉鱼眸光闪了闪，他和秦照琰有种相似的地方，但，又不是那么像，很奇怪的感觉。
    “大叔，你一年四季都要戴着口罩吗？”
    叶沉鱼缓回神，又吃了一颗草莓，柔声道。
    “对啊，因为总是过敏，所以，不得不天天戴着，唉，很是头疼呢。”威廉故作可惜。
    “大叔，好可怜。”
    叶沉鱼同情地看着威廉，声音软糯，又不自觉又吃了一颗草莓。
    “别吃太多，对婴儿不好。”
    威廉扫了一眼叶沉鱼的肚子，提醒道。
    叶沉鱼看着草莓，惋惜道：“可是，好好吃。”
    “好吃，也不能多吃，你现在要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宝宝。”威廉声音低沉，“他可是你的孩子，你以后最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