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园傍着水塘的的一面种着几十棵广玉兰,花瓣嫩嫩的,一朵朵奶白色的绽放,时而引来蜂蝶在此间嬉戏,顶端的树干上偶尔冒出两三株嫩芽,经过风雨的洗礼显得更加惹人怜爱。
天还不算闷热,黛玉叫外院的小厮抬了冰窖里的冰,跟着碧蝶做了几碗凉酥酪,上面淋着厚厚、甜甜的果浆,光是看着就有食欲。
黛玉指着剩下的大半块残冰,与雁蓉等人说道:“给小丫头们砸碎分了,小厨房这边还有剩下的甜浆。”
在门口巴望着看热闹的三等丫头们一个个眉开眼笑,你捅捅我,我挤挤你,欢乐的气氛似乎冲淡了近日来笼罩在林家上空的阴霾。
黛玉领着香珊、香卉往林致远的院子去,自打皇上申斥了他,林致远就潜心学习画技,沈修杰怕老朋友精神不振,特地寻了几条名贵的锦鲤,也不养在池塘里,花费巨资在古玩行买了一只青花鱼盆。白日的时候由小厮们搬到园中,晚上又挪回来,真比人还娇贵!
林致远得了这几个宝贝,也不画虾了,专攻锦鲤,几日的功夫,竟能将它们的神态把握的是淋漓尽致,画技精进,一日千里。
黛玉一进林致远的院子,就看见哥哥在树荫下作画,于是也不打扰,伸手接过香珊递来凉酥酪,等林致远收起最后一笔才道:“哥哥快用,刚刚好冰爽!”
“有好些日子没吃这酥酪了,妹妹这个办法想的好,热天喝凉的,正应景!可惜你脾胃不好,要不然也能受用!”
黛玉一边拿起铺在画案上的宣纸,一边应道:“我还叫人用碎冰将咱们园子里新下来的瓜果都湃了,等哥哥什么时候想用,只管叫香萱服侍了你!”黛玉一点画纸上摇头摆尾的红鱼,“哥哥似乎极钟爱这一条,我昨日看你还专门画了它?”
林致远将最后一口酪吞下去:“也并非是什么钟爱,不过是我新想出来一种点染法,能将水波晕开,别的颜色都不搭配,这有这个最合!”从皇上将他赶回家门,林致远颇有点清心寡欲的意思,书照看,文章照写,还没事就研究些作画的技法。
黛玉略数了数画桶里的完结之作,大约有个七八张,“我明日就叫小厮们去将画糊裱好,我记得四妹妹还问呢,说什么时候也送她一张新作,哥哥的墨宝可是金贵的很!”
林致远听的出黛玉话语里安慰的意思,这丫头一定是怕自己郁郁寡欢,就借着作画来排遣心中忧愤......若换了别人兴许要好烦闷两日,可是林致远?他的心态好得不得了,林致远一早看出,皇上就是借题发挥,最近被迁怒的人,有多半是在私下里和忠顺王有瓜葛的逆贼。林致远偏在这个时候被罚,皇上也有夸大声势的意思,借着林致远在京城里惹起非议,大家才不会过分关注忠顺王的党羽。
况且......林致远坚信,不出一个月,他定将重回朝堂,皇上不会叫忠顺王得意太久!
兄妹惹人正说着哪家的古玩斋好,韩胜神色不善的进了院子,见了黛玉也没顾得上请安,忙道:“大爷,御林军往咱们家这边来了。好像,来意不善!”
林致远沉声道:“是燕都统?”
“不,是副都统曲君昊,领着能有一百来人,全部都是御林军里的精锐部队!”
林致远低沉不语,坊间流传,要不是曲君昊资历不够,正都统的位子就是给他的,燕都统不过是在给他守家当,皇上总有一日会将这支最重要的部队转交给曲君昊。可是,林家和曲家没什么交情,如果硬说有的话,也就是当日长公主有结亲的心思,不过现在有了贾迎春,黛玉自然不能算是最佳人选,长公主她也怕自己这个状元公提拔妹婿!
这绝不会是曲君昊来的目的,那真正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莫非......
黛玉也想到了这一点,她脸色大变,忙问道:“哥哥,不会是皇上那儿出了什么岔子吧?”
“这种事儿谁也不敢保准,我在皇上左右的时候,陛下还能记得我的好,可是现在,都说人走茶凉,皇上就算受了小人的调唆也不为过。妹妹不用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想曲君昊是明白人,不会与我为难。”林致远吩咐了韩胜,“与我前面看看去!”
人还没出院子,前面已经隐约听见吵嚷的声音,林致远对韩胜使了个眼色,韩胜几步窜到月亮门,险些与来寻他们的罗管家撞上!
“大爷,御林军那帮人擅闯,说是要进大爷的书房搜检,被家中的护院拦下了,这事儿怎么办?”
敢来林家动粗,除了皇上的旨意,被人谁敢上手?就算是曲君昊也要琢磨琢磨,林致远问道:“他们可有圣旨?”
罗管家当时只顾着叫手底下的人拦着御林军,有没有圣旨还真不知道,罗管家说道:“这帮人一进来就说要搜检,忠杰候板着脸,任由手下人放肆,我记得他身边坐了个太监,手里拿什么......并没看清。”
林致远叫黛玉先回繁花坞,一提气,人就隐没在月亮门后。
香珊和香卉互相看了看,低声问道:“姑娘,咱们现在去哪儿?”黛玉紧攥着帕子,“去前院!”香珊和香卉不敢劝阻,只好紧跟着黛玉。
正堂百来丈的大厅乌压压站了好些人,曲君昊在当间主人家的位子坐了,左手下方是个二十出头的传事小太监,可能是头一回跟着忠杰候“打家劫舍”,所以心里没底的两腿直哆嗦。
“侯爷,皇上只说叫林状元进宫问话,”小太监眼睛乱瞄站在身边木桩子似的御林军侍卫,“皇上可并没说要用御林军将......将状元公绑走吧!”
曲君昊嗤笑道:“我在辕门外碰见你,算是你的造化,你还嫌三嫌四了?我告诉你,我的御林军都是精干之兵,要单是你自己来,恐怕连林状元的面都未必见着!”
小太监不敢顶撞,可心有不敢,喘着粗气,颇有些不服:“我有口谕,难道天下间还有人敢违抗圣命?”
曲君昊身边一得力干将哼道:“侯爷,咱们也是受了皇命的,何不冲进去,只要找到皇上要的东西,看他们家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这话正被门外的林致远听个正着,“哦!不知道小侯爷要寻什么?”
小太监一见林致远忙起身,“林大人!”林致远认得他,一直在御书房当差,见过几次,“原来是小郭公公,有失远迎,还望公公莫要见怪!”
小太监瞥了眼曲君昊,但见曲君昊面无表情,只能与林致远笑道:“林大人,皇上命我宣你进宫,说是有个重要的事儿问一问,这就跟了咱家走吧!”
林致远未应他的话,反而盯着曲君昊,笑问道:“那么小侯爷这是?领了百十来号人来林府,叫林某倒有些不解!”
“林大人,小郭公公只有口谕,可是本官有皇上的圣旨!林致远接旨!”说罢,从宽大的袖口中取出一卷黄轴!“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致远受孔圣人教诲,然不思进取,反与商贾争利,有负朝廷重托,国之重托。今人状告林致远强卖民宅,吞并他人祖产,特将林致远羁押在案,待刑部候审!钦赐!”
忠杰候的话音中没什么起伏,只说道:“林大人,接旨吧!我等奉皇命,要搜检林家,看有没有证物,林大人不会阻止吧?”
“小侯爷,我家中只有年幼的弟妹,若是小侯爷肯卖在下一个薄面,请将我拷走,只不要打搅我的家人,有什么话我自当在陛下面前明说。”
曲君昊没接话,看来也在心动。
刚刚那位干将忙道:“侯爷......”似乎是要搅黄林致远的计策。忠杰候一摆手,沉声道:“好,既然林大人这么说了,看在修杰的面子上,我就不再追究。请林大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韩胜等人暗中发力,恨不得将忠杰候打趴在地,林致远低声吩咐道:“我这番进宫,形势不甚明朗,韩胜,我将姑娘交给你保护,出了什么岔子......”
“大爷放心,任他是什么人来,我定不会叫姑娘吃半点亏!”
林致远又道:“不要叫姑娘为我四处打点,我若平安自会向家中报信!从即日起,紧闭大门,不准人任意出入,听到什么闲言闲语也别往姑娘那里回,知道吗?”
“是,大爷!”韩胜听了林致远的几句话,刚还浮躁的心立时沉稳下来,
林致远往前迈了几步,将双手往前这么一递,“小侯爷,请吧!”
曲君昊眉头一挑,哼道:“请什么?”
“自然是身扛枷锁!”林致远面带微笑,听不出什么讽刺的意思。曲君昊的面色一沉,“林大人,你我也是旧识,如今是皇上发难,林大人犯不着与我等为难,御林军不是五城兵马司,大人还是清清白白的从莲花胡同出去的好,免得被那些仰慕林大人的书生见到,心中不舒服!”
ps:今天出去面试,有点中暑,我先歇一歇,半夜爬起来码字,大姐明早再看吧,先贴个草稿,明天一起捉虫(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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