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声轻嘤，尔尔缓缓睁开眼睛。
    “心心？”
    隋吾在她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头还疼吗？”
    尔尔看着他，有片刻怔忪，随后摇摇头，“不疼了。”
    “要是有任何的不舒服，都要告诉哥哥。”
    “嗯。”
    “哥哥叫人来给你做检查，如果没事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嗯。”
    等隋吾离开后，尔尔转着眼珠看了看周围，还在先前醒来的病房里。
    不一会儿，医生过来给她做检查，各项指标正常，已经脱离危险，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转入普通病房后，尔尔见到了尔渊，罗勒，罗宇，还有殷安生和殷震云。
    明明她醒来大家都很高兴，可是等真的聚到病房里来，却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于是均很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要不要吃点东西？”隋吾随后进来，走过来轻声询问。
    尔尔摇头，她现在一点也不饿，只是有些口渴。
    “给我倒杯水吧，哥哥。”
    “好。”
    没等隋吾去倒水，有人递过来了一杯温水。
    是殷安生，他从进入病房，就看到了她时不时地会去舔一下嘴唇。
    隋吾接过水，送到她嘴边。
    尔尔喝了几小口，感觉喉咙里终于不那么难受了。
    “再喝点，嘴唇很干。”
    又喝了几口，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她摇摇头，轻声说：“不想喝了。”
    顿了下，像是思考了一下，又说了一句，“谢谢。”
    隋吾正将水杯放旁边的柜子上，听闻她说这两个字，手一顿。
    放下水杯后，扭回头看她。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觉得她这次醒来有些不一样，有些沉静，甚至是对这一屋子的人，有些冷淡。
    “心心，你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他不放心地问。
    尔尔看向他，轻轻摇头，表情淡淡的，“我很好，哥哥，只是有些累，要不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我也没什么事了。”
    隋吾盯着她，越发的觉得她不对劲。
    明明她的心里对他是疏离的，可言语中却又刻意地表现得亲近。
    怎么回事？
    是因为殷安生的缘故？
    手术前她跟殷安生的谈话，他都听到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应该因为殷安生而对他疏离吧？他是哥哥，不是外人。
    那是恢复记忆了？如果真是这样，她难道不应该跟他更亲近吗？
    隋吾眉峰微蹙，想了一会儿，点头，“那你休息一下，哥哥就在外面，有事叫哥哥。”
    “好。”
    隋吾转身，先离开。
    之后罗宇和罗勒也出去，殷震云动动嘴唇想说话，最后却又没说，也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病房里就只剩下尔渊和殷安生。
    “心心，你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爸爸再进来，好吗？”
    尔尔看着尔渊，表情冷淡，没有言语。
    尔渊也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心揪作一团，在她做手术前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如今真的应验了。
    她恢复记忆了，记起了他对她做的那些混账事，她怨他，恨她。
    “心心，你想起来了，对不对？”
    “你先出去吧，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尔渊的唇片蠕动了几下，点头，转着轮椅，神色落寞地离开。
    只剩下殷安生，他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尔尔没有理会他，只是闭了眼睛。
    在刚才醒来之前，她做了一个绵长又痛苦的梦，不是一个人的梦，是两个人。
    一个是倪尔，一个是尔心心。
    昔日的种种，欢乐的，悲伤的，开心的，难过的……一点一滴，像是电影回访，在她的脑海中慢慢归位。
    现在她都不知道究竟自己是谁了，如果是倪尔，可这个身体却不是倪尔的，如果是尔心心，可她记忆里带着倪尔的记忆却又那么多。
    她到底是谁？应该是谁？
    “尔心心——”
    殷安生突然叫了她一声，缓缓掀起眼皮，“我不同意。”
    尔尔睁开眼看他，“什么？”
    “你手术前对我说的那些，我不同意。”
    尔尔眉心微蹙，大概是她太过于纠结自己究竟是谁，不是谁，所以会让两个人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面不停地旋转纠缠，不能像一个正常的人，立马就能想起来他说的那件事，而是有些滞后，迟钝。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此时是尔心心在面对着殷安生。
    “你不同意又怎样？反正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你的决定我不同意，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岂能你一个人说了算。”
    尔尔轻笑，打量着他，“那你想怎样？”
    “等你出院了，我们订婚。”
    “订婚？”尔尔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弧度，“殷安生，喜欢你的人是尔心心，不是我。”
    话刚一出口，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此时又变回了倪尔。
    似乎主宰着着这个身体的人是倪尔，尔心心的力量比较薄弱。
    想到这里，她忽地就笑了，想起自己之前看过的一本书，主人公双重人格分裂，一会儿是一个人，一会儿又是另一个人，搞得别人以为她们是双胞胎姐妹，一个性格温婉内向，一个火辣热情。
    索性就当自己有双重人格分裂症，这样就不用纠结究竟是尔心心还是倪尔了。
    殷安生闻言猛然一愣，死死地盯着她，良久，他动着唇片，“你恢复记忆了？”
    “嗯哼。”她挑眉，眼中闪着得意，“怎么？你很失望？还是说你爱上我了？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爱上我的？我做手术的时候？”
    殷安生没出声，只是盯着她，心里此时万马奔腾，波涛汹涌，久久无法平静。
    他不是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记起忘掉的那些记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而且还是在他已经明确自己对她心意的时候。
    只是此时他却在问自己，他喜欢上的那个人，究竟只是尔心心，还是带着倪尔记忆的尔心心。
    他矛盾了，犹豫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就此打住那刚刚才确定下来的心思。
    尔尔见他半天不吭声，长叹了一口气，刚要说话，他却突然转身，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