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畅天是在三日后从icu转入的普通病房，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尔尔也昏迷了整整三天，在午饭后醒过来。
    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隋吾。
    这几天隋吾累坏了，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终于是撑不下去，刚刚趴在床边睡着，她却醒过来。
    哥哥面容憔悴，胡子拉碴，看起来真的是要多糟糕有多糟糕。
    而且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心一直紧紧地皱着，很痛苦的样子。
    尔尔心里难过又自责，小心翼翼抬起手，轻轻抚摸他的眉心。
    “哥哥……”
    隋吾睡得很浅，在她的手碰到他的那一瞬他便醒来，只是却没有睁开眼睛。
    这几天真的很累，疲惫得他真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他还要照顾她，陪着她。
    他没有睁眼，却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抱住她的小脑袋，脸凑过去蹭了蹭她柔软的小脸，嗔怪道：“你这个小坏蛋，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你快把哥哥吓死了，知不知道？”
    尔尔咧嘴笑，亲了他的额头，脸贴着他的脸，贴得很紧很紧。
    从此以后，她只有哥哥相依为命了，她不能总是让哥哥这么辛苦地为她担惊受怕，她要快快地长大。
    是的，在那天她跟倪娅的一顿极不情愿的早餐之后，她知道了很多事，妈妈和姐姐都不在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麻痹自己，她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有时候她也真的相信了自己编造的梦。可梦终究是梦，人不可能一辈子在梦里醒不来。
    除了接受这个残忍又悲痛的事实外，她别无选择。
    “哥哥，我很好，还有……对不起，让哥哥担心了。”
    “傻瓜！”
    隋吾缓缓睁开眼睛，趴着没动，将她额前的碎发朝后拢了拢，“几天都没吃东西了，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做。”
    “一点都不饿，就想看着哥哥。”
    “哥哥天天都在，什么时候看都可以，但饭必须要吃。”
    “不！”尔尔急切地一把抱住隋吾的头，“不要哥哥走！”
    眼泪落在隋吾的头顶，很快在发丝间消失，却如同烙红的铁，灼烫着他的头皮。
    她到底还是什么都知道了。
    隋吾闭了下眼，努力掩去眼底的伤痛，坐起身，将她抱在怀里，像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柔声安抚，“哥哥不走，心心不怕，哥哥真的不走。”
    尔尔蜷缩着瘦小的身子窝在他的怀里，两只手将他的衬衣抓得皱巴巴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像是要将他的样子，一点一点刻在心里。
    纵然是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八年，她看了他十八年，可她仍觉得不够，一点都不够。
    以前在家里，每天都能看到妈妈和姐姐，她从来都没想过要好好看一看她们，如今她们不在了，她想看却再也无法看到，甚至现在她闭上眼睛，都快要想象不出她们的样子。
    她怕！
    她怕哪一天，连哥哥也突然离开她！
    隋吾察觉到抓着他衣服的手更加用力了，甚至还带着微微的颤抖，他忽然就不敢再出声，甚至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