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霄那几句问话确实让许荧心里有几分波澜，但她也不敢再自作多情了。
    想想糖醋里脊丢的脸，还是淡定一点吧。
    ****
    展会当天，萧露真是没有一丝客气，完全把许荧当外援来用，指挥她去拿这个送那个，许荧一上午就在展会和萧露公司跑了四趟。
    好不容易得空可以歇一下，张术走过来，给许荧拧了一瓶矿泉水，许荧接过来直接就喝了半瓶。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张术拍了拍许荧的肩膀。
    许荧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萧露干嘛去了，怎么还没过来？”
    张术笑：“她去和经理协商去了，商场的场控一直说我们展区超了半米。”
    许荧看了一眼现场的布置，感慨了一下：“比我想象的规模大，搞得也好。好童趣。”
    “我们准备在地面店给他们分一个展区，这次地推也算是告诉大家这个消息。”
    许荧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其实想想，潮玩也可以跟你们合作，地面销售。”
    “几年前就跟你说了，你当时一直没有打开思路。”张术拿了展会的t恤递给许荧：“来都来了，给我们凑个群众演员。”
    许荧看了一眼有点大的t恤，吐槽：“不请我吃大餐，这事就过不去了。”
    许荧把t恤套在自己的短袖外穿，领口卡住了脑后的马尾。
    “你怎么总是咋咋乎乎的。”
    张术笑着委身过来，凑近许荧，帮她把发尾捞了出来。
    张术重新站直，许荧眼前恢复了清明。
    越过张术的肩膀，许荧一眼就看到一身清隽西装的杜霄，由远及近，一步一步踏了过来。
    许荧身体一僵，她觉得，那一刻看到的不是杜霄，而是她人生的尽头。
    ……
    另一边，杜霄与晨曦广场的负责人私交不错，平时都会互相帮忙。这次因为疫情管控，一个外地的嘉宾临时到不了，就叫杜霄来帮忙开幕站台凑个数。
    杜霄跟着礼仪往商场中庭走去，路上看到一个展会正在布置，余光一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噢不，是两个熟悉的身影。
    许荧和张术。
    许荧穿着印着logo的文化衫，张术亲昵地低头，绕过她的肩膀，将她的马尾拉出来，那姿势，从杜霄的角度，好像在拥抱一样。
    杜霄眼眸一眯，眸中尽是冷芒。
    看来，在许荧眼里，张医生治疗过敏许是比较擅长。
    杜霄本来已经走过去了，脚步顿了顿，又转头对礼仪说：“稍等，我遇到一个熟人。”
    ***
    许荧仓皇逃跑的时候，连文化衫都忘了脱。她用手半遮着自己的脸，嘴里疯狂抱怨：“怎么回事？杜霄怎么会在这里？”
    许荧往前走，正好走到商场中庭，许荧一抬头，就看见晨曦广场潮品节的舞台，搭建得很是华丽。
    许荧一拍脑袋：也是，都让张术萧露来办展了，肯定是师出有名。
    许荧可不想被杜霄抓个正着，毕竟自己是请病假出来的。
    活动开始了，人流纷纷向中庭挤来。
    许荧一回头，杜霄就在她身后不足两米的地方。
    他站得笔直，比旁边的路人高出许多，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他冷冷地凝视着许荧，停顿了片刻，他重新抬腿，一步一步向许荧走过来。
    一步，两步，三步……
    嘭——
    一声巨响，空中突然下起了气球雨。
    人群发出一声声惊呼，时间好像按了慢速按钮，眼前的一切场景都开始变得缓慢而宁静。
    商场的灯光明亮璀璨发着光，几千只色彩缤纷的气球漫天飘扬，缓慢四散、落下，人们迅速被温柔的马卡龙色包围，好像一秒穿越到了童话世界一样。
    眼前人潮汹涌，他们却能感受到对方。
    许荧眨着眼睛，看着站在气球雨里的杜霄，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跳也好像停滞了，五感带着她去感受眼前短暂的浪漫。
    好像两人是为了这场气球雨才出现在这里。
    气球落地，里面装着商家的各种优惠券，现场很快就开始混乱，人们开始去抢气球、踩气球。
    噼里啪啦的声音，混杂着人们的欢声笑语，兴奋遗憾。
    许荧很快清醒了过来，趁现场一片混乱的时候，赶紧开溜了。
    ***
    许荧还没到公司，就收到了一个记旷工的处罚通知。
    还是在大群里，杜霄亲自发的。
    许荧看着群里的通知，想到杜霄也没抓到自己，当时那么多人，又很混乱，她还穿着别人的文化衫，和平时也不一样，完全有狡辩的余地。
    于是，拿起手机，缓缓打了一句话，发到群里。
    许荧：【杜总，我请了病假，不是旷工啊。】
    杜霄：【晨曦广场。】
    许荧继续装傻：【晨曦广场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杜霄发了一个商场的直播截屏在群里。
    图片正是许荧猫着身子逃跑的沙雕囧照，清清楚楚就是许荧本人，还通敌卖国穿着别人玩具公司的文化衫。
    杜霄：【你不知道，全程有直播？】
    许荧：……
    作者有话说：
    重写完毕，不好意思昨天家里有事没更。
    我看看能不能找一天时间多一点补一下。
    最近真的好忙~
    另外，之前的版本已经被我弃掉了，我减了很多元素，彻底改成了小甜文~
    所以几个大节点都不一样了，和之前接不上是完全正常的~
    第8章 春风8
    许荧正在疯狂抱怨杜霄的时候，妈妈的电话来了。许荧看了一眼，虽然有点抗拒，但又怕她是有什么状况，还是接了起来。
    许荧还没说话，电话那端的妈妈已经开始呶呶不休了。
    “这个月的利息还没着落，你电话都不打一个回来，你能凑多少也不说，你是不是想撂担子？”
    许荧一听到妈妈噼里啪啦一通，胸腔就涌起无名火：“什么叫我撂担子？从头到尾是谁挖的坑你不知道？你这个老公有这个生意头脑，趣玩不会走到今天。到处借钱填坑也没有意义，顶不住了厂房就让银行收走！”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李叔不是为了保住你爸爸的心血？”
    许荧忍不住冷嗤一声：“他是保还是败？几百万赔偿金都败光了，贷款的钱也打了水漂。很抱歉，我也黔驴技穷了。”
    许荧妈妈一听到许荧这么说，马上拔高了嗓音：“是谁造成今天的局面？不是你爸爸吗？当初说会照顾我们母女一辈子，你才十几岁他就死了！他为什么要去见义勇为？他逞什么能装什么英雄？命都丢了，谁记得他！他不死我用改嫁吗？”
    许荧握着手机，整个人已经有些麻木。许荧妈妈祥林嫂一样的抱怨，这么多年她已经听到耳朵长茧。
    “你要是再说我爸坏话，我就挂了。”
    “一说你爸你就不乐意了。我哪一句说错了？你天天仇视你李叔，读了大学以后就没回家住过几天。你有一天把他当做家人吗？你想过我的立场吗？”
    “我明天还得上班，你要只是想抱怨，我就不听了，挂了。”
    “许荧！”
    ……
    许荧挂了电话，很快就收到妈妈的语音轰炸，每一条都是满满当当60秒的那种，想也知道是说些什么，许荧听都懒得听。
    萧露见情况不对，肉眼可见许荧表情不太爽，赶紧放下了手上的手机和零食，爬到她身边去，展开双臂抱住她。
    “宝子，你没事吧？”
    萧露还没洗澡，身上黏糊糊的，在许荧身上蹭啊蹭，用独特的方式安慰着许荧。有人关心确实是治愈的良药，许荧觉得那股子好像被世界抛弃的低落，瞬间就消失了。
    “我没事，能有什么，都习惯了。”
    别说许荧，萧露都有点习惯了。
    “又和你妈吵架了？”萧露重新拿起零食，一边吃一边吐槽：“你就是嘴硬心软，嘴巴上说不管她，哪一次没管？从我认识你开始，挣的钱大部分都给她了。”
    想到这里，许荧也是忍不住吐槽自己：“可不是，我真是圣母观世音转世。”她对于家里的事也不想多谈，从萧露手里抢过零食开始吃，“对了，刚说到哪里了？”
    “骂你前男友是狗。”
    “……他倒真的是狗。”想起今天的事，许荧真是槽多无口：“就旷工半天，找了一堆理由，扣我这个月三分之一工资，没有十年脑血栓做不出这种事。我不管，我是为你和张术才遭此一难，最近你们必须多请我吃饭。”
    “找张术去，张术那条件，给你包月包年都行。”
    “……退！退！退！”许荧可不想和张术搞得太暧昧。
    萧露大概是知道许荧会这么说，只是开了句玩笑，就没有继续说了。她正准备继续刷抖音，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两下，突然又灰头过来看向许荧，直勾勾地，表情意味深长。
    萧露的手机还在外放着抖音短视频的背景音，十几秒的视频重复了几次。
    许荧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问：“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话说，你当年和前男友分手，该不会是因为家里欠债吧？”
    萧露的手指敲击了一下手机屏幕，循环的背景音停了下来，房间里骤然安静了下来，只剩空调送风的呼呼声。
    许荧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右手大拇指在左手的虎口处抠了几下。复而抬头，嘴唇动了动：“不是，我没有那么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