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天给我的，最高奖赏。”
    这是超出许未意料之外的情话。
    大概是她说这话之前太不正经，搞得他以为这姑娘会恶作剧，或者顶天了也就一句“我好喜欢你哦”。
    林厘说完，许未感觉周遭的一切声音都被屏蔽在外，明明是热闹的粥铺，他却像是置身安静的海底。
    听觉逐渐回复，这时候林厘已经转了个话题。
    但直觉告诉他，今天这姑娘这么反常，肯定有什么事。
    许未见她没打算说，也就没问。
    但回公寓后，许未没忍住，把人圈在墙角：“鱼鱼，今天挺反常啊？”
    他唇就放在耳边，说话的时候气息温热，尽数洒在她肌肤上。
    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她平时是一个能大方表达爱意的人，无论是父母还是朋友，她都能坦荡地表达喜欢。
    但或许是因为某些误会，她在许未面前，鲜少这样直白地说爱。
    也是托了江彻的福。
    本来她以为许未是从他们交往那段时间才喜欢她的，但远比她以为的久。
    她没想到分手后许未会等她两年；更没想到在他们交往之前，许未就已经小心翼翼着喜欢她了。
    那天江彻的语音，还有好几条。
    林厘现在想起那些语音，心还是像被陨石撞击了一样。
    她坦诚地告诉许未：“你说你不想束缚我，你希望我在见过银河宇宙之后，依旧会选择你这颗渺小的星。”
    林厘抬起眼，直视着许未的眼睛：
    “许未，你不渺小。”
    “我也不需要去见银河宇宙才选择你，因为……我从一开始，就见到了最好的。”
    “你就是我的宇宙。”
    还有前几天，许未忙得在书房待了一整天。
    她没敢打扰，就在公寓里瞎转。
    在她专属零食柜旁边的一个柜子里，她看到了一个非常不起眼的盒子。
    盒子有些年头了，款式很老，是现在市面上已经被淘汰掉的样式。
    是她小升初的前一天，她随手给他的一个装大白兔奶糖的盒子。
    当时他还嫌弃这个颜色娘。
    但当时她的本意，是让他丢掉的，没想到十年后，还能在他的柜子里看到这个盒子。
    盒子的顶盖做成了玻璃的，一眼就能看到里面。
    里面的东西很简单，只有手掌那么大的记事本。
    林厘盯着盒子纠结了一小会儿，还是决定打开看看。
    本子的扉页已经泛黄，纸张并不脆，但林厘依旧翻得小心翼翼。
    有时候林厘拿完零食会懒得动，许未索性就在柜子旁边装了一个水滴状的吊椅。
    林厘拿了盒子在吊椅上坐下来，盘着腿，从第一个本子翻开。
    第一个本子的日期比较近，是他们高中毕业后的。
    2019.6.9 晴
    鱼鱼说想去京北吃烤鸭，找个日子要带她去。
    2019.7.1 晴
    鱼鱼想去海底世界，带她去咯。
    2019.7.15 小雨转晴
    小姑娘说九月份去报道的时候没有好看的行李箱，想买一个可爱又不失优雅的，要去找找，然后买来送她。
    2019.7.17 晴
    鱼鱼想吃南大附中旁边那家日料，明天记得带她去。
    ……
    2019.9.17 雨
    臭小孩想试试喝酒，要找个机会让她大醉一场。
    不过得趁没人的时候，毕竟臭小孩喝醉还挺可爱的，有点不太想给别人看。
    ……
    2020.6.9 晴
    鱼鱼说想要移轴镜头，虽然我不懂，但是过几天问问专业人士。
    然后送给她吧。
    ……
    日期停留在他们分手那一天——
    2021.2.5 暴雨转阴
    鱼鱼想分手，我会答应的。
    ——如果这是她的愿望的话。
    林厘心里的小孔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她觉得有点呼吸不畅。
    她又翻开了另一个本子。
    日期是高中。
    2016.9.30 晴
    鱼鱼今天在商场看到一条手链，移不开眼了。
    她都没这么看过我，虽然有点嫉妒那条手链，但是……买来送她吧。
    2016.10.3 晴
    小姑娘想打耳洞，但是怕痛，有什么办法呢，陪她打。
    2016.11.11 阴
    鱼鱼想去大剧院看朱阿姨的巡演，要记得找唐识要两张票。
    不过那天好像要上课，不管了，陪她去吧，她没学的内容我给她讲就好了。
    ……
    2018.6.6 晴
    小姑娘说，想在同一时空里，和我在同一间教室上课、刷同一台习题。
    能怎么办，我也想……
    那留个级吧。
    ……
    有些事情，林厘一瞬间就想通了。
    难怪和许未聊起留级这事的时候，许未说了句：“不是为爱缺考，所以跟季杨没关系。”
    是“为爱留级”，是为她留级。
    还有一个本子，是初中时期的。
    “鱼鱼想学跳舞，但不想一个人，虽然是芭蕾，但还是陪她去吧。”
    “鱼鱼想看嘉南路江边的日落，但她有考试，要去拍给她看。”
    “城南那家面包店正式开业了，鱼鱼好像想吃，周末带她去。”
    “……”
    林厘看完这三个本子，久久喘不过气来。
    这些本子里的内容甚至都算不上是日记，不记录每天的心情和日常。
    更像是一个备忘录。
    而且字字句句里都是关于她。
    她许下的无数个小愿望，甚至好些可能只是随口一说，他都认真细致地记了下来，并且在一件件为她实现。
    而她笨拙到，很久很久之后才察觉，她小心翼翼喜欢着的人，也在如履薄冰地喜欢着她。
    以前在某平台上看过一句话——哪一刻你觉得，爱情最美也不过如此了？
    林厘一直没找到答案。
    现在她找到了。
    是他们朝着彼此奔赴的每一个时刻。
    -
    许未和林厘经过了几分钟的沉默。
    这几分钟似乎有点漫长，漫长到今天奔波劳累了一天的林厘，觉得自己都快睡着了。
    就在她眼皮打架的时候，许未弯腰，两人鼻尖碰在一起。
    “鱼鱼，接个吻。”
    话音刚落许未就吻上去了，这个吻温柔至极，没持续多久。
    许未牵着林厘的手，走到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