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云冲她挑了下眉， 随即道：“昨晚谁送你回来的？”
    戚乔：“……”
    “都说了是一位师兄。”
    “哪位师兄？”
    “你不认识。”
    谢凌云逻辑缜密：“你师兄不就是我师兄？不说怎么知道我认不认识。”
    戚乔：“……”
    好像……也对。
    于是她凑近几分， 压低了声音说：“江淮， 是表演系的学长， 已经毕业了， 演过几部剧， 你没看过的话，可能都不认识他是谁。”
    谢凌云没再出声。
    戚乔以为他知道了名字，就该没事了。
    转而翻开笔记本，整理上节课的思维导图。
    过了几秒，余光瞥见谢凌云手机屏幕上出现一张熟悉的照片。
    她一顿：“你百度江淮干什么？”
    谢凌云若无其事将手机倒扣在屏幕上，同时说：“哦，看看长什么样子。”
    戚乔：“……”
    她低头，继续整理笔记。
    一旁，谢凌云看完人家长什么样了，身体微侧，右臂搭在桌面，支着太阳穴，整个人都面向她。
    “戚乔乔。”
    “嗯？”
    谢凌云停顿了三秒，等戚乔好奇抬头，看向自己时，才开口。
    近乎蛊惑的一句：“给我当一次女主角。”
    戚乔没反应过来，更不确定他说的后三个字：“女主角？”
    谢凌云一字一顿，道：“这学期的拍片作业，我想要你，做我的女主角。”
    戚乔满腹疑惑地望着他。
    “不愿意？”
    戚乔依旧不太会拒绝，在他面前却很坦诚：“……不太愿意。”
    谢凌云点开手机，打开qq：“剧本我发你，看完再告诉我答案。”
    “为什么要让我演？”戚乔不明白他的意图，这是学期末最重要的作业，不是儿戏，“表演系的人……你又不是不认识。”
    “看完剧本你就知道了。”谢凌云道，“除了你，再没有人适合。”
    他顿了下，提前抛出一记让人无法拒绝的肥硕诱饵：“我的女主角，片酬很高的，戚乔乔。”
    戚乔试探：“你要给我多少？”
    谢凌云毫不犹豫：“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戚乔：“……”
    败家大少爷。
    他说完，起身，迈脚之前，又道：“这个剧本，你不答应的话，我也不会再找别人。”
    他像要走。
    戚乔下意识地抬手，拉住了他衬衫袖口：“马上上课了。”
    谢凌云回头，他笑了声：“我没选这门课。”
    “那你是……专门来跟我说短片作业的事情？”
    “不是。”谢凌云否认，继而面无表情地说，“我来找你，是为了问你，昨晚那男的到底他妈的是谁。”
    他顿了下，弯腰，低头，走之前，神情严肃地对戚乔“催眠”道：“没有他妈的，你没听见。”
    戚乔：“…………”
    戚乔当晚，花半小时看完了短片剧本。
    冥冥之中，她好像明白，谢凌云那句“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连她自己读剧本的时候，都觉得，故事里的人，有时仿佛和自己拥有同一个灵魂。
    她的确很心动。
    可还是犹豫，迟迟没有答应。
    直到四月底，她自己的短片作业拍摄好了所有素材，只剩下后期处理。
    谢凌云依旧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戚乔做什么，都喜欢提前规划。
    她给自己留了充足的后期创作时间。
    两个学期的作业，就已经将她这两年兼职攒下的所有积蓄花光了。
    这个暑假，她计划找几份兼职，前两天已经提前定好了一则广告的拍摄。
    五月初，谢凌云依旧没有开始拍摄。
    全班已经没有人还停留在剧本创作阶段。
    而老师在课上问起大家的进度时，谢凌云照例是那句，剧本还没写完。
    只有戚乔知道，给她看过的那个剧本，早已完成。
    最后一门专业课结课那天，她找到谢凌云，问：“还没有写完？”
    谢凌云还是那句话：“没有。”
    戚乔犹豫再三，道：“周五之前，还是写不完的话，那……我答应你拍之前那个故事。”
    “真的？”
    “真的。”
    谢凌云点了下头：“那我订票了。”
    “什么票？”
    “不用等周五，我写不完。”谢凌云确信断言，又答，“当然是订去海边的机票，不是看过剧本了么，这个故事，发生在夏天的海边。”
    谢凌云行动高效，第二天，就把拍摄行程表发给了戚乔。
    戚乔好像感觉，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他的当。
    但这招威逼利诱，对她太奏效。
    戚乔没有办法。
    谢凌云选定的拍摄地点，定在北海市。
    恐怕也只有他，拍个课程作业，都可以横跨南北两千五百公里，不在乎成本几何。
    出发那天，戚乔按照约定，在校门口等待集合。
    她带着行李箱，提前十分钟到的时候，谢凌云的那台越野竟然已经等候在门外。
    五月中旬，北京早已入夏。
    风都是炙热的。
    谢凌云斜倚着黑色车身，白色短t外，搭了一件浅蓝色日系休闲短袖衬衣，白色运动短裤，蓝白相间的球鞋，中筒袜裹着一截引人注目的劲瘦踝骨。
    风吹动衣襟，他看见了戚乔，摘下耳机看过来。
    戚乔这才发现，他衬衫胸口的位置，别着一只小小的、毛茸茸的狗狗公仔，分不清是比熊，还是马尔济斯。
    她走近时，谢凌云站直，先将她的行李箱放好，随后拉开副驾车门，抬了抬下巴。
    “走吧。”
    “其他人呢？还没到吗。”戚乔问。
    谢凌云等她坐上副驾，咔哒一声合上车门。
    他没有动，依旧站在副驾旁。
    听见这句问题，手臂撑在车窗上，微微弯腰，低着头，声音含笑：“没有别人。”
    他说完，大步流星绕过车头，上车，一脚油门踩下去，黑色越野很快离开了学院路，沿着学院路向北驶去。
    上当受骗的感觉愈发明显，戚乔不禁道：“只有我们两个人，怎么完成拍摄？”
    谢凌云打开车载音响，是首《园游会》。
    歌词唱，我顶着大太阳，只想为你撑伞。
    他单手控着方向盘，向右打了两下，车拐入北四环，松手，朝戚乔看去一眼。
    又回头，低声说：“要别人干什么，碍事儿。”
    戚乔心脏怦怦，外显的表情却不如心跳万分之一诚实。
    “谢凌云，”她揪着小包的包链，隔了好久才轻声道，“我就是太好骗，才上你的当。”
    谢凌云“嗯”了一声，坦白承认：“谁让你乖。”
    航班于下午四点，抵达北海福成机场。
    谢凌云一早订好了酒店，甚至连拍摄短片的群众演员，各种器材设备，都在当地的摄影器材租赁公司租好了。
    摄像机他带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