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无底线的功利主义者，越能走得远。
    只要内心对于太一的执念坚定不移，那么在超维之路的过程中，内心便迟早会被梦想所侵蚀。
    智慧生物是会变的，只不过早晚的问题。
    这一点，阿古佐其实说的没错。越往上，越接近太一，极端功利主义者就会越多，因为这个世界终究是很现实的！
    但凡事无绝对，兰绝与雨空山，即便来到四维，依旧视彼此为伙伴，这便是他们与阿古佐的不同之处。
    人与人是不同的，至少，他们现在还没变。
    这得益于社会型文明的集体性与道德主义，这在心中份量越重，则朝纯粹功利心蜕变得就越晚！
    黄极很清楚，这两兄弟，一直到六维都没有变。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们会在六维时空，陨落！被功利主义的现实，淘汰掉！
    而这，便是黄极想要医治的宇宙。
    如果追逐一种无上境界，最终要扭曲心中的人性……那这很合理，但不黄极！
    为什么不能扭曲那个境界，而追逐心中的人性？
    凭什么改变的非得是自己？这种‘合理现实’是谁规定的？
    他不想适应这个现实，而想要现实适应他！
    此时，四维时空仅有的四名超维者，齐聚一堂，坐而论道。
    抛去太一的唯一性，他们相互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又因为被黄极所救，兰绝可谓知无不言。
    事实上也不用他言，兰绝就没有什么是黄极不知道的。
    此刻他们所谈论的，当然也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继续超维。
    常理来说，最难的永远是第一次，后面虽然会越来越复杂，但并不能说是‘难’。
    兰绝说道：“我原本以为一千年就差不多了，结果我研究了十万年，也没能超脱。”
    “而且阿古佐困在四维时空几亿年，就很说明问题了。”
    “这个时空，恐怕也被做了手脚。”
    林立惊道：“什么？合着还有一层绝壁？没完了是吧！”
    兰绝说道：“也许不是所有人都像阿古佐这样，但过往的所有超维者只要有一个人也这么想，那么肯定就有所谓的第五绝壁啊。”
    林立无语了，打破一个第四绝壁，牺牲这么大，如今他们就四个人，怎么打破第五绝壁？
    黄极笑道：“不，其实没有。”
    “没有？”众人惊愕。
    兰绝恍然道：“也是，不然阿古佐怎么超维的？在阿古佐之前如果有人封锁了五维，那肯定不会漏掉四维啊，可事实却是，阿古佐毫无阻碍地超维了。”
    林立骂道：“合着就他一人是狗东西！”
    黄极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也不是，在很早以前，有个上古封锁者，创造了第四、第五绝壁。”
    “但是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维持的，他又不是一直留在这维修，早就去六维了……所以制造的封锁物，最终被时间……摧毁了。”
    林立倒吸一口气道：“原来是保质期过了……阿古佐属于那封锁物自然消散后的第一个超维者！”
    众人盘清楚了这个逻辑，深感超维之路的艰辛。
    三维与四维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阿古佐超维也就过了几亿年，但是三维都过去一百多亿年了。
    这还是被紫微强行打破的第四绝壁，换做黄极口中的上古封锁，纯靠时间磨灭的那个封锁，又持续了多久？
    恐怕三维宇宙都过去不知道多少亿亿亿年，最终回归奇点，重来一遍了。
    有多少惊才绝艳的天骄，就在那封锁期中，活活内卷无数年，郁郁而终啊。
    “所以第五绝壁到底有没有？如果已经磨灭，阿古佐不至于困在这里几亿年。”兰绝说道。
    黄极笑道：“第四绝壁早已磨灭，第五绝壁当然也快了，虽然还封锁着，但破解难度大大降低。”
    “其实以阿古佐的水平，早就能解开了，相当于没有封锁，但是……他又注定解不开，他是永远想不到那个方法的。”
    “什么意思？”雨空山不解。
    黄极给了他们一个理论模型，说道：“你刚才使用的编外能量，其实就是冲破第五绝壁的方法，但这是你带着三维弱核本源物质一起超维才会有的临时法则，且只有第一次超维才能成功。”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你雨空山可以打破第五绝壁。而我和林立还有兰绝，都永远失去了独立突破的可能。”
    林立茫然道：“你们在说什么，说实话，刚才我被雨空山压着打，那编外能量我就没搞懂是什么。”
    雨空山解释道：“那是宇称不守恒下，出现的临时新规则里的能量技术，是四维大自然不可能有的东西。”
    林立连忙道：“等一下！四维是宇称守恒的啊！”
    对称性反映不同物质形态在运动中的共性，而对称性的破坏才使它们显示出各自的特性。
    如同图案一样，如果极端全同、对称，看上去虽然很规则，但同时显得单调和呆板。只有基本上对称而又不完全对称才构成美的建筑和图案。
    三维的大自然正是这样的建筑师，这也是三维元素组合，物质配方，结构排列，生命进化如此丰富多彩的原因！
    宇称不守恒，在三维乃至二维，都是自然规律。但是从四维开始，宇称就守恒了。
    因为造成宇称不守恒的力量，是弱核力。
    它是唯一能够改变夸克味的相互作用，唯一能令宇称不守恒的相互作用，也是唯一违反CP对称的相互作用。
    电磁力与强核力是四维的，暴涨力与螺旋力是五维的，神识力与因果律是六维的。
    而弱核力，只有三维。
    是以宇称不守恒，只会存在于一到三维的时空里，从四维开始就没有了。
    并不是说四维包含了一到三维，就一定会拥有它的一切，只能说弱核力的效果，是四维物质在只有三维片面的情况下，造成的特例。
    这种力量，无法向上影响到更高维度。
    反之引力这种高维度力量，可以向下影响。
    如果说六维是因果的维度，五维是同一律的维度，四维是排中律的维度，那么三维时空……就是黄金律维度，是精密的对称会出现一点偏差而导致万象森罗的维度。
    所以三维时空真的很独特，它不仅是灵魂海法则眷顾的维度，也是万物演变搭配可能性最多的维度。
    不算大圣灵，那么宇宙所有生命都一定来自于三维世界。
    雨空山说道：“下层维度的属性，并非不能向上延续，超维者本身就是一种这样逆流而上的存在。”
    “四维时空里有罕见的色电本源物质，投影出三维的星空物质。”
    “三维也有所谓的弱核力本源物质，投影出二维世界的星空……”
    “我找到了一些这样的物质，加入到了我的超维脑里。”
    “经过我的严密计算和技术构型，让这些弱核本源物质在超维进程里，也延展出第四条轴，继而让我的大脑成为四维时空里，宇称不守恒的本源！”
    林立明白了，什么叫编外能量。
    四维时空的物质组合，排列单调，科技树是极端对称下衍生的，来来回回就那五种元素变换搭配，这就叫法则编制内允许的技术。
    但是宇称不守恒的法则一来，物质组合与能量形式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雨空山相当于临时加载了一个法则包，扩充了四维的科技树！
    这就是林立被压着打的原因，固然有他菜的因素，但人家的科技树是扩编的，有很多他不了解的东西，当然就应对不来。
    “当然，这并不稳定，不属于这个维度的力量，就会被固有法则冲洗掉。”
    “此刻我的宇称不守恒属性，正在不断消退，很快我就会完全同化成守恒法则的一员了。”
    雨空山的话很清楚，林立当然明白，特例终究是特例。
    他的行为，是通过天才般的技术造成的，只相当于在这平坦的湖泊上投下了一颗石头，终究，荡起的涟漪还会平复的。
    黄极笑道：“够了，在它消失前，我们携手超维就是了。”
    “阿古佐当年超维没想过像你这么做，就永远错失了这短暂的‘扩编期’。而因为他看不到，也算不到不守恒效果下的种种编外技术，继而也就想破头也别想破解第五绝壁。”
    兰绝说道：“我也没想到，说实话，这谁想得到？任谁超维脑都不可能加入一个本源上只有三维的物质，那会降低自己的超维成功率。”
    林立点头道：“是啊，当初大哥跟我描述超维脑时，也说是个人，都会用时空粒子来制作超维脑，因为时空粒子是十维的，可以一直用。”
    黄极说道：“所以像我们这种正常超维者，唯有携带了不守恒本源的超维者合作，共同超维，一起突破。”
    “如果没有雨空山，我们就得等待，或者培养一个新超维者这么做。”
    “但显然，这是阿古佐的思维盲区，所以我说他注定无法超维。”
    一时间众人陷入思索，兰绝和雨空山都是顶级天骄，他们根据黄极的模型稍作推算，就会发现。
    这种协同超维，是具有危险性的，而且主动权都在不守恒本源的携带者身上。
    理论上雨空山可以一个人超维的，他完全可以在进程中，忽然丢下另外三人，导致他们死亡。
    兰绝看了看自己的伙伴，他相信雨空山不会对自己这么做，但对黄极和林立就不好说了。
    他当即向雨空山私讯，谈论着什么。
    黄极笑而不语，唯有林立完全没想到，还在那问雨空山：“诶，你在超维脑里加入三维本源物质，现在是不是……脑子里缺一块？”
    “……你特么……”雨空山无语，心说你会不会说话？
    的确，这会导致他‘脑残’……此刻脑子里有一块重要区域，正在不断地消失。
    虽然可以弥补，但却是永恒的缺憾，因为超维脑其他部位都经过了一次超维进程，都相当于有过一次延展新维度的‘精炼’。
    后来加上去的一切都是补丁，这到了超维之路的后半程，或许会有隐患。
    林立连忙道：“抱歉抱歉，我嘴贱，你这没事的，我大哥是医生。”
    黄极沉吟道：“暂时我也不能完美补缺，这种缺憾现在没事，但会在六维超七维的时候，出大问题。”
    “不过放心，到时候我肯定会有解决办法的。”
    “是么……”雨空山有些失落。
    任谁知道自己有个大隐患，也不会高兴。尤其是在伟大的超维之路上，不能继续前进比死亡更痛苦。
    “只能说有舍有得吧。我想到会有永恒缺憾，但如果不能战胜阿古佐，死都死了，更妄谈其他。”
    “正是在阿古佐拦在上面，会杀死所有超维者的逼迫下，我才有了这种奇思妙想，一切只为了能在刚超维的弱小时刻，有反抗之力！”
    “只是没想到，紫微大帝，竟然轻松解决了他……”
    黄极苦涩道：“也不能说是轻松吧，所有的因，都是在三维种下的。”
    “我们牺牲了太多人，这便是最为惨痛的代价……”
    对他而言，惨胜，就是输！
    雨空山见状，连忙说道：“总之趁着我不守恒本源还没消失，尽快协同超维吧！”
    他已经和兰绝、黄极进行了科技共享，此刻在不断地增强自身，也已经堪堪达到了四维星神水平。
    兰绝可是在这研究了十万年，新的超维技术早已经录入到超维脑中，黄极更不用说。
    现在只要雨空山完成万象叠加态，并给自己量身打造四维超五维的进程模型，就可以继续上升了。
    然而黄极道：“还得等个人。”
    “嗯？谁啊？现在三维世界，还有谁能超维吗？”众人惊愕。
    不守恒本源在不断消失，肯定不能等太久。
    而三维世界强者断代了，雨空山很清楚红移文明和蓝移文明，近期也没有人会超维，还能等谁？
    黄极笑道：“虚空啊。”
    “什么！”
    雨空山他们的世界，虽然没有虚空文明，但是他从紫微那里已经知晓了虚空文明的可怕。
    阿古佐当年不正是为了不让虚空超维，而被其他伙伴帮助着先超维的吗？
    “不好吧？祂超维之后，我们未必能压得住祂！”雨空山沉声道。
    黄极淡定道：“没有谁我压不住。”
    “……”雨空山见他如此自信，也无话可说。
    “随便。”兰绝耸耸肩，他压根不知道虚空。
    黄极说道：“在更高维度的古老超维者们，绝大多数……都是历代虚空大尊。”
    “正常情况下，一个三维纪元，第一个超维的基本是虚空。阿古佐属于特例，是他们那个纪元星空侧的奇迹。”
    “虚空超维者一个个唯我独尊，说实话，我们未来要面对的……简直一个个无法沟通的高维邪神……”
    兰绝和雨空山面色肃然，意识到他们这种还能交流沟通合作的小团体，恐怕是非常珍贵的情况。
    虚空啊，一群虚空超维者！
    那高层维度岂不是一个个跟养蛊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