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涌而出, 将他们人全然包裹覆盖。
    苏璎抱着队友下坠。
    他们穿过无数的墙壁、地面、天花板，各种奇奇怪怪的设备，甚至一些污染者的尸体。
    因为一直透视, 苏璎一眼就能看到人形轮廓群聚的几个地方，从方位判断出哪个是机库。
    所以她一路不曾停歇, 只是控制着速度不要太快, 以免直接冲过头。
    几秒种后, 许多人目瞪口呆的震惊视线里，人成功机库着陆。
    苏璎也刚刚始头痛, 落地后能站稳。
    那些联邦战争学院的学生，都已经休息够了，爬起来准备加入战斗，就看见他们俩突然出现, 仿佛是异次元空间里掉了出来。
    “……草, 这是什么能？”
    “传送吗？”
    他们禁不住猜测起来。
    然后就对上苏璎的冷眼。
    苏璎：“垃圾。”
    她甚至不屑和他们多争辩几句, 径直转过身, 扯着凌爝就要走。
    那些学生也都轻气盛，不由被她的态度激怒了。
    “你说什么？”
    “你根本不知道我们遭遇了什么——”
    “如果带着那个累赘, 我们根本走不了！”
    “我们又没你的能,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苏璎站住脚步, 些好笑地回过头，“其他的不提,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说, 你们没能保护他所以把他丢安全中心, 非要骗我，说你们和他走散了？”
    那些人顿时哑口无言。
    稍远处，星舰大学的学生们也看着这边。
    人嗤笑一声, “只是怕被你瞧不起吧，越是废物，越一些奇怪的自尊心。”
    苏璎一回头，看到霍翼向自己眨眼。
    后者旁边站着几个六级。
    他们似乎都是刚刚回来的，视线她和凌爝之间来回打量。
    对上苏璎的眼，这些学长学姐纷纷露出心领会的微笑，仿佛都暗示她，我知道你的愤怒出自何处。
    苏璎：“…………”
    不，你们不知道。
    “啧，如果保护不了辅助，一始就别带着他们。”
    亚当嗤笑一声，“辅助不是一次性消耗品，用完了就扔可行？”
    战争学院的学生们脸色都很糟糕。
    “但他不是活下来了吗！”
    个人咬牙道，“说，我们走的时候，那里面的污染者都追着我们跑了！”
    苏璎其实没别生气。
    她知道凌爝不会事，甚至也能理解这些人的做，危急情况下优先保全自己，绝不高尚，但也不算别值得谴责，很多人都会做这种事。
    说，他们都受伤了。
    这些人大多数身体强类能，可以承受更多的伤势，换成普通人说不定路上就凉了。
    所以如果他们将一个辅助带路上，确实未必能将人保护得很好。
    但这不代表她就要对他们和和气气的。
    苏璎：“是，他活下来了，如果他没，现你就不会这里和我说话了。”
    那些人看上去更加愤怒了。
    他们本来就自认些理亏，但此时被戳肺管子，终于人按捺不住，“你本事就试试——”
    话音未落，他的一个同学忽然睁大眼睛，然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下一秒，机库中的自门了。
    一个身形高瘦的金发女人，一手拎着一条断臂，另一手攥着一把赤红色的羽毛，满脸淡定地向前走。
    她双手指间不断冒出冷气，似乎细碎的冰碴子慢慢下落。
    那些碎冰触碰到断臂和羽毛时，迅速融了。
    机库里响起一阵阵的惊呼声。
    她手中的羽毛浓密而鲜妍，因为脱离身体而褪去了几分艳色，却时不时飞溅出几点火星。
    那条断臂肤色苍白、肌肉线条鲜明，断口处覆盖着层层冰霜。
    “导师。”
    金发女人抬起头。
    “它跑了。”
    一个星舰大学的导师慢慢点头，又向旁边的几个研究人员说了句话。
    那些人纷纷面露喜色，赶紧招呼机器人，搬起封闭舱上前装抬。
    “太谢谢你了，诺斯女士。”
    为首的研究人员走过去，几乎是向那个金发女人鞠了一躬，“所以，您的能真的可以维持一个小时以上——”
    李莉的视线落到他的脸上。
    那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啊。”
    她不冷不热地说，“一个小时里，保证这个鸟人的羽毛和胳膊不会烧成一团灰，所以快把钱打给我。”
    那人连忙应是，迅速完成了交易。
    李莉瞥了一眼账户的数字，丢东走到一边，和她的导师说话去了。
    机库里的人目光都凝聚她身上。
    “是星舰大学那个排位赛的——”
    “听说现是第六位？”
    联邦战争学院的人们，禁不住始窃窃私语。
    “那次天空星联赛，就是她杀了廖学姐吗？”
    “但是廖学姐也杀了星舰大学的人吧？”
    “那也改变不了诺斯杀人的事实！”
    “……”
    苏璎看向旁边的亚当和霍翼，“他们学校的人脑子都题吗？”
    “哦，其实也不是。”
    霍翼很淡定地解说道：“他们学校很多制度和咱们不一样，这么说吧，最后被留下来的这些，人缘都不太好，所以匿投票里都被选中了。”
    苏璎懂了。
    怪不得她黑狱星遇到的战争学院的人，一个比一个讨厌。
    那极富价值的贝努肢体，很快被小心翼翼地放进冷冻封闭舱里，周围的研究人员们个个面露喜色。
    苏璎暗自打量他们的衣服，一时也瞧不出他们是否属于当地的军队。
    毕竟假如是那些大财阀旗下的实验室，恐怕早就得到这样的研究材料了，不至于对一具尸体如此宝贝。
    她转过头去，“对了，学长们，你们知不知道会怎么处理尸体？”
    凌爝显然知道。
    但旁边比他更能说会道的人，他就不急着口了。
    “机器人已经上去了，尸体都要尽快处理，否则也几率散播毒素。”
    亚当这么回答，“别担心。”
    尸体上残留的伤，会暴露出死因，以及凶手的能。
    通过那些伤口，很容易分析出始作俑者的异能。
    因此亚当毫不怀疑苏璎这个的机，他刚刚始参与这些战斗的时候，也会意那些尸体能不能被很快销毁。
    事实上，苏璎只是为了自家队友而询的，毕竟凌爝那个枪实是太不科学了，如果被检查尸体的话，很容易发现不对劲。
    兄弟俩又给她传授了几句经验，苏璎颇为受教地点头。
    “虚空能量一直下降……”
    旁边的人也说话。
    大家谈起这个情都轻松了很多。
    “裂隙应该变少了。”
    “第十层以下的污染者都被清理干净了。”
    “太好了，应该也不会出现了。”
    那几个六级聚一起，似乎都不太愿意呆这个监狱里。
    他们只稍稍压低了声音，但周围的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倒是无所谓杀污染者，但这里面真不舒服，是出去干架更好。”
    “没错，而且我们应该很快能出去了。”
    “怎么说？”
    “我刚刚听说，十来个人越狱了，空港已经被封锁起来，他们应该是很难跑掉的。”
    “啊，追犯人倒是蛮意思。”
    “意思个屁啊，那都是活人，下手要控制的，不小心弄死了也挺麻烦的。”
    “……”
    忽然间，他们互相传递了几个暗示性作。
    六级们相继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说话声音纷纷低了下去。
    那些跟着导师来混学分的四五级的学生们，也渐渐息声了。
    苏璎回过头。
    李莉慢慢悠悠穿过机库的过道，一头深金色的卷发松松地挽腰间，钴蓝色的眼睛显得些淡漠，却看向他们的时候泛起些许亮光。
    她走过来，一手勾住亚当的肩膀，却没和表弟说话，“苏璎。”
    淡蓝色的隔音屏障弹了出来。
    苏璎抬起头，“学姐。”
    “他们说你跑了，算聪明。”
    李莉用另一只手拍拍她的肩膀，“缺钱吗？”
    当然缺。
    苏璎：“怎么了？”
    “我们俩一直觉得上次给你给的太少了。”
    李莉：“但我们也没很多钱，事实上，当时我们手里只五六百万，因为我们的钱都拿去做戒指了。”
    苏璎：“而你，嗯，诺斯学长把那些钱都给我了？我不会害你们连买药的钱都没了吧？其实我当时捡到那只手真的并没想要——”
    亚当显然已经知道断手事件了，也清楚表姐和旁边这位学妹的关系，霍翼的拉扯下，终于不耐烦地给他低声科普了一句。
    凌爝更是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他就电梯间里等着苏璎去舰桥交上自己捡到的断手。
    李莉摆了摆手，“那倒也不至于，我们不缺药剂，你别愧疚，没你什么事，就说你要不要钱？”
    苏璎：“不，我就是无意间帮了你们一次，我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多次要你们的报酬。”
    李莉也没坚持要给她塞钱，“行，我是那句话，事就找我——如果我不的话，你找奥修斯也没关系，但他的异能不太适合帮你打架。”
    苏璎知道那是她的堂弟兼未婚夫，“我以为你们家的人，都是冰水风这样的能？”
    完又点后悔，毕竟这稍稍点侵犯隐私。
    没等她说话，亚当先口了：“确实是，奥修斯其实也是，但他的能范围太大、强度很低——你可以理解成改变天气，他可以让一个小城市下雨下雪，然后感知被雨雪笼罩的区域，主要是感知，杀伤不行。”
    苏璎些惊讶。
    “别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
    李莉无奈地耸肩，“人和人可能就是不一样吧，我也可以降雪，而且我十五岁的时候，就可以让所碰到雪花的人结冰，但是他不太擅长这个。”
    亚当：“别炫耀了，你看人捧场吗——卧槽！”
    他的表姐攥紧了细长纤秀的手指，狠狠捏了他的手臂。
    苏璎差点笑出声来。
    李莉看着纤瘦高挑，脸色苍白，仿佛是一阵风就能刮飞摔碎的瓷娃娃，似乎应该是没什么气的。
    然而亚当其实也是这副样子，好像也不怎么能挨揍抗打。
    “……”
    亚当龇牙咧嘴，“抱歉抱歉，呃，你的麻烦来了。”
    话音未落，机库的门又打了。
    一群人鱼贯而出，面黑似铁的刘教授走最前面。
    他身上换了一件衣服，而且看上去非常非常不高兴。
    没走几步，他似乎接到了一个通讯，给身后的学生吩咐了一句，就急匆匆地坐飞船离了监狱。
    另外几个学生跟后面，个个脸色颓然。
    其中一个人抱着一具尸体，一直默默落泪，最终忍不住，低低地呜咽起来。
    林河站那人旁边，眼也些沉痛。
    “诺斯——”
    抱着尸体的人忽然哑声尖叫：“为什么你不能早点来？为什么你来了之后要旁边站着？如果你早一秒出手，我弟弟都不会死！”
    机库里零零散散站着近百个人，个学校的学生，狱警，少许跟着跑出来的犯人。
    此时，他们绝大部分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李莉此时依然搭着表弟的肩膀，根本没回头。
    她只比亚当矮了寸许，维持这姿势非常轻松，“苏璎，你是不是打排位赛了？”
    “是。”
    苏璎干巴巴地点了点头，“学姐，你小心点，那个人看上去要找你的麻烦——”
    “是吗？”
    李莉头也不回，“如果他冲过来的话，你离远点就行了。”
    霍翼抬头看了一眼，默默退到了一边。
    下一秒，仿佛预言一般，那个喊叫的人终于忍受不住，将尸体放地上，挥拳冲了上来。
    那人显然是身体强类，一脚踩地上，合金地砖甚至绽出细微的裂缝。
    秒钟的时间，他已经越过数十米的距离，一拳当空砸下。
    苏璎脸色大变，直接拉住凌爝发能，向后撤出十数米远。
    同一瞬间，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冷风席卷而起。
    寒意森然凛冽，如同钢刀般从脸侧刮过——
    她发能的时候，这些寒意消散了，然而脸上依旧留下了轻微的刺痛感。
    苏璎晃了晃，才十多米之外的地方，解除了能。
    凌爝伸手扶了她一下。
    他依然从后面是握住她的手，轻松地就给予了她某种的支撑，让她没往后倒退。
    苏璎抬起头。
    细碎的冰屑雪末被吹得漫天飞扬，像是风中乱舞的钻石雨，折射出点点寒光。
    然后是沉重的、身体摔地上的声音。
    伴随着冰块碎裂的清脆响。
    “——学长！”
    林河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另外几个刘教授的学生都愣住了，他们一起跑过去，试图扶起地上的人。
    然而，刚刚生龙活虎、主发起攻击的五级，此时全身僵硬冰冷，血液似乎都停止流，脸色苍白地躺地上。
    他甚至都没了呼吸，一时间像是死了一样。
    林河不可置信地低下头。
    那位学长对他颇为照顾，之前的战斗里救了他几次，此时，却像是尸体一样躺着，皮肤上甚至凝结了一层细碎的冰霜。
    林河又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金发女人。
    那个诺斯几乎没任何作，周身凭空卷起的冰风，就吹飞和冻结了来袭的人。
    此时，她微微抬着下巴，侧过头和旁边的人说话。
    另一个金发青似乎说了什么，她摸着手上的戒指，满不乎地笑了一下，甚至没分给这边一个眼。
    ——人和人真的不一样。
    林河这么想着。
    帕顿星，自己的家乡，那些学校里也一些元素类异能。
    那些人手上燃起一簇火苗，或是捏出一个冰块，就能洋洋得意很久，一边接受其他同学的吹捧，一边用那点可怜的异能吓唬没恭维他们的人。
    事实上，这样的行为，他们一天也只能重复几次罢了，次数多了就会头晕目眩，甚至流鼻血或者昏过去。
    很多前，他曾经以为，元素类能不过如此，只是看着些花哨罢了，实际上没什么用。
    但随着龄渐长，从那些异能比赛的直播中，他就隐隐感觉到，这些普通人触碰不到的地方，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里的人，凭借异能就可以撼天地。
    就像刚刚发生的事。
    苏璎早早带着那个伤员跑了，剩下的人陷于苦战中，大家几乎都受了伤。
    忽然间，诺斯出现了。
    她眨眼间冻结了数以千计的污染者，击败了那个更强的虚空生物。
    若非后者跑得快，恐怕也就死了。
    “……”
    林河垂下视线，敛去眼中波的情绪。
    几秒钟后，他想起另一件事，又看向另一个方向。
    苏璎和那个六级说话。
    他们人站得很近，甚至牵着手，几乎称得上是亲密无间。
    因为个子比起旁边的人矮了一些，所以她仰着头，眼很专注，表情毫无疏离淡漠，甚至多了几分罕见的真挚。
    林河的心情又变得复杂起来。
    苏璎了隔音屏障，他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看了一会儿也只能作罢。
    事实上，他俩的对话和别人所想大相径庭。
    苏璎：“我真喜欢你的能——嗯，外面好多人天上飞啊，从姿势来看，是翼车？”
    她对那些前辈之间的事毫无兴趣，刚刚又握手借了一次透视，看看外面的情况。
    苏璎继续着那些晃来晃去的红色轮廓。
    “靠，监狱外面也好多污染者，这战斗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吧。”
    “它们早就出现了，只是要优先清理建筑内部的。。”
    凌爝声音低沉地解释了一句，“你偏好吗？”
    苏璎眼中的红色渐渐消退，“关于什么？”
    凌爝：“战斗的地点。”
    苏璎懂了，“你是说我喜欢室内是室外吗？”
    黑发青微微颔首，“如果的话，想办解决，别让环境影响你的状态，你没每次都选择自己喜欢的战场。”
    “你说得对，但是怎么改呢？”
    苏璎眨了眨眼，“唔，不过也要看情况，反就算封闭空间里，我也随时都能飞到外面，以前我要担心怎么带你出去，现那完全不是题了。”
    凌爝看了她一眼，“因为你变强了。”
    苏璎微微一愣，“是的？”
    “很多题都会因此解决。”
    他淡淡地说，“或许不是全部。”
    苏璎倒是不惊讶这种论调，毕竟她知道对方的身份，或许对于他来说，量确实意味着很多东，甚至是全部。
    “话说——我一直想你，你为什么不早点给我发消息，告诉我那群人丢下你跑了，那我就可以早点来找你。”
    凌爝：“没关系。”
    苏璎：“？”
    我又不是向你道歉，没关系可行。
    他又沉默了秒钟，“我很习惯等待。”
    苏璎微微一怔。
    他微微歪头，用那双摄人心魄的蓝眼睛看过来，“我知道你总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