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顾娉婷却不为所动，面容依旧冷冷，微微闪身避开厉泽成，漠然道：
    “厉董，于公于私，您不再有资格对我说这种话。”
    “况且，我觉得厉总说得有道理，既然是我失职，我就理应接受惩罚，不是吗？”
    顾娉婷说到最后，轻慢的视线，从厉泽身上，移向厉斯年。
    厉斯年缓缓转身，毫无感情的看过去，对上顾娉婷轻慢而挑衅的目光。
    两人对视不过一瞬，厉斯年便忽然一个侧身，出其不意地抱起白雪滢，举步便走。
    白雪滢下意识回抱住厉斯年的脖颈。
    厉斯年抱人停在顾娉婷身侧，而后低头冲怀中人温柔一笑：
    “乖！一天下来累了吧？这就让人伺候洗漱，记得早点休息。”
    这太刻意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
    但白雪滢依旧幸福地回以微笑。
    厉斯年话落，倏地收起笑容，冷冷看向顾娉婷，漠然道：
    “还愣着做什么，去给雪滢放洗澡水，记住，多洒点玫瑰精油、百合花瓣，雪滢喜欢这些。”
    说罢，厉斯年望向厉泽成，面带歉意，语带恭敬地道：
    “父亲，您也早些休息，我等下就去看望母亲。”
    厉泽成满面怒容，豁然转身，根本不予理睬。
    自始至终静观一切的小宝，待厉斯年看也不看他跟小贝一眼，径直抱着白雪滢踏出门后，终于轻扯下厉泽成的衣角，疑惑道：
    “爷爷，厉叔叔这是怎么了？小宝不相信他是坏人！”
    “不！”
    小贝突然愤然插嘴：
    “他就是坏人！”
    话落，圆乎乎的小脸上，眼泪成串地落下来，但却没有半点儿声音。
    小贝怨愤满腔地无声哭泣着。
    从小贝跟着顾娉婷进门起，她便一直盯着厉斯年。
    当厉斯年说出，要让顾娉婷像下人一样，照料白雪滢的话时，小贝便又惊又悲地瞪大一双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厉斯年。
    直到最后，厉斯年抱着白雪滢站到顾娉婷身侧。
    小贝仰起含泪的小脸，无声地叫着“爹地”。
    她盼着厉斯年看她一眼。
    她好借机问问她心爱的爹地：到底为什么？
    ——难道你真的不爱我跟妈咪了吗？
    然而，厉斯年看都没看她们母女一眼，便抱着那个陌生女人走了。
    “他就是坏人！还有那个女人！统统都是坏人！”
    小贝大声地发泄着。
    厉泽成重重叹口气：
    “娉婷，方便的时候，单独打个电话给我，我有话跟你说，两个孩子交给我，你想做什么，就去吧。”
    顾娉婷不吭声，根本不理会厉泽成。
    只摸摸两个孩子的头，柔声叮嘱：
    “听爷爷的话，妈咪忙完就去找你们，嗯？”
    看到两个孩子乖巧地点头，而且一人扯住厉泽成一只手，像是让她放心，顾娉婷这才安心地转过身。
    但她刚踏出门外，便一眼看见庭院月光下刺眼的画面。
    厉斯年正背对着她，亲昵地低着头，似在倾听白雪滢的喃喃细语。
    画面跟昨夜一样的美好。
    却比昨夜更加刺心。
    因为昨夜至少还有雷洛可以带她走。
    而今晚，她只能单枪匹马地面对。
    并且避无可避。
    顾娉婷深深吸口气，快步跟上去，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
    “抱歉二位，天黑了，白小姐的住处我不熟，只能跟着二位往回去，如有打扰，还请见谅。”
    “没……”
    白雪滢刚一开口，便被厉斯年寒声打断：
    “三米外跟着！别弄脏我周围的空气！”
    顾娉婷猛然站住，立刻冷然接口：
    “厉总，谁给你的权利这么跟我说话？”
    “没错，我是答应留下来照顾雪滢，但那只是补过，可不代表我就成了你厉家的下人。”
    “我觉得无论从哪方面讲，你都没有道理对我如此不客气，厉总！”
    厉斯年冷笑一声，刚要回头，却被白雪滢缠在脖颈间的手臂拦住：
    “斯年哥哥，别再吵了，都是因为我，你们再这样吵下去，我会更加内疚的。”
    顾娉婷望着厉斯年的背影顿了下，而后重新迈步，抬足间，厉斯年轻斥了句：
    “你要是一直这么乖的话，哪来的这些破事！没准连宝宝都有了！”
    厉斯年话落，立即加快步伐，疾步走出数米。
    白雪滢娇羞地笑声传入顾娉婷耳里。
    她望着白雪滢轻捶厉斯年的胸口，两人开始低声说话。
    夜风隐约将二人间的对话，陆续送至耳边。
    虽断断续续的，不是十分清楚，但听得出来，全是两人幼时的回忆。
    那些回忆听起来温馨而美好。
    并且，全都是她不曾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