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了定心神：“只是闲聊了两句，裴小姐有点意外我也会来，仅此而已。”
    我知道，越是这样的桥段我越不能紧张或是害怕。
    反正我说的都是事实，关于那个孩子意外离世的真相，在场的人谁也不清楚。
    只是一想到刚才还在哭闹的孩子可能这会已经浑身冰冷，我心里的难受就像绵延不绝的江水，根本无法停止。
    “闲聊？你们到底闲聊了什么？”裴墨一步步的逼近，直接来到了我和莫征的面前。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还能聊什么，无非就是寒暄罢了。说是单独跟我聊，其实旁边的人都还在，算不上真正的单独吧。”
    我问心无愧，所以哪怕这一刻被裴墨看得头皮发麻，也依然没有怯场的意思。
    莫征紧紧扣住我的掌心，他缓缓开口：“裴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刚才去看你妹妹和外甥的人可不止我太太一个，你也未免太偏心了吧？只盯着我太太一个人发问。”
    裴墨目光清冷的看了看我和莫征，他轻笑：“别人不知道，我难道还不知道吗？我裴家和你们的关系本来就算不上太好，之前因为一些小事我大堂妹在你太太手里吃了大亏，现在你太太刚看过我小堂妹，她的孩子就没了。”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意竟是说不出的残忍：“很抱歉，我不太相信这是一种巧合。”
    莫征淡然的很：“我本来是不想说的，你们裴家看起来家大业大，虽然在平城的根基尚且不稳，但在你们当地已经是盘踞一方的高门大户。但是你们裴家培养的女儿真的是不怎么样！”
    “你的大堂妹？就是那个企图谋害我太太和我侄子的裴惠吗？她已经锒铛入狱，你应该不会想要在这里替她洗白吧？”
    裴墨的眸子深了几分：“我当然没有这个想法，我只是想表达，我们两家的关系并没有看起来那样的简单。你的太太完全有动机向我小堂妹报复！”
    “裴先生，那你的意思是——你外甥的不幸是因为我？”我冷笑，“是这样吗？”
    裴墨淡淡的说：“这个要等我妹妹醒过来才能知道。”
    很快，韩家花园里一片混乱，紧接着救护车到了，那个小小的孩子被韩家父母抱去了医院，剩下的人在警察到了之后纷纷离去。
    当然，我却被留了下来。
    在房间里，裴珍悠悠转醒，她茫然失措的在自己身边翻找着，当确定孩子不在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了，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
    那模样看得让人心疼，至少韩盛心软了，一改之前的姿态，还上前安抚的拍了拍裴珍的后背以示安慰。
    裴珍红着眼睛看我：“我知道你恨我姐姐，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已经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你还要剥夺我最后的希望吗？！”
    我挑眉：“我听不懂裴小姐的意思。”
    “如果不是你，我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没了！！他还那么小，你怎么能下得了手？！”
    嘶声力竭的质问来自一个伤心绝望的母亲，这样的场面给谁都觉得心中不忍，更会对我怒目相视，仿佛我真的就是裴珍嘴里的那个刽子手。
    “你的红包是特别准备的，上面还有小孩子喜欢的金边和图案，所以我的宝宝一直拿着玩，没想到……玩着玩着他就……突然呼吸急促！”裴珍越说越伤心，几乎不能自已。
    韩盛也愤怒的盯着我，俨然一副要我偿命的样子。
    莫征轻笑：“裴小姐说的真动听，好像是真的一样。如果真的是这么紧急，你怎么会晕过去呢？你难道不应该先想着怎么救你的儿子吗？”
    裴珍脸色发白的看着莫征：“我是早产，身体本来就虚弱。今天的满月宴我都没力气出席，遇到这样的大事昏倒，又有什么奇怪的吗？”
    莫征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裴小姐非同常人。能在第一时间情绪激动昏倒，也能在清醒之后十分镇定的指出所谓的凶手，这样的能力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裴墨冷冷的盯着我：“莫先生，我刚才都在给你面子，今天这件事我不可能任由你护着苏杭。警察也在这里，让苏杭跟着去录口供吧！如果真的是冤枉的，我一定会当面出来澄清，给她一个清白。”
    身边的莫征明显生气了，他握着我手的掌心一阵阵的收紧。
    我何尝不知道，如果今天晚上莫征想要力保我是没问题的，但我隐隐约约觉得，裴墨并不是真的想要给我安一个谋害小生命的罪名。
    这样的罪名实在太牵强，只要警方接手加医院那边给的鉴定结果，一切真相就能分明。
    但……裴墨步步紧逼，可能真的只是为了让莫征不顾一切的保下我！
    想到这里，我轻轻晃了晃莫征的胳膊，冲他摇摇头。
    我说：“既然裴先生这么说了，那我就跟警察走一趟，配合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嘛！我也不能例外。”
    “苏苏！”莫征急了，“我不能让你在派出所过夜，这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
    我腾地打算了莫征的话，一双眼睛镇定的看着他的眸子，我轻轻笑了：“没事，我相信清者自清。况且，我如果是那种特别在乎名声的人，可能当初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跟你离婚了。”
    我用半开玩笑的话宽慰着莫征，主动松开了牵着他的手：“我去配合调查而已，裴家和韩家今天晚上失去了他们好不容易得到的孩子，他们才是最伤心的。”
    莫征的眼眸加深了几分，里面隐隐有痛苦：“可是……”
    “没有可是。”我下定了决心，转身走到了警察面前，“走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不想耽误二位的休息时间。”
    平生第一次，我是坐着警车离开的。
    看着韩家灯火通明的别墅，还有不远处莫征的座驾，心里一点一点变得无比清明起来。
    警车行驶了多远，莫征的车就跟了多远，直到派出所门口，我又见到了莫征。他满脸都是隐忍的愤怒，我冲着他微微一笑，说：“别担心。”
    要我怎么说呢，我似乎是选择了一条看似不简单的死路，事情也远比我想的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