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也是惊起了一片寒意！
    莫征说得对！
    虽然我对这段往事了解的程度并不深，但莫征之前多少跟我提过，大概的情节走向我是知道的。如果不是今天莫途说起了当中最隐秘的一段，或许这个秘密会一直埋藏下去。
    莫途也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说……那伙人本来就是冲着她来的？所以杀了她之后，并没有伤害我的儿子，直接收手离开了。”
    “对，只有这个可能了，不然怎么解释他们好端端的放过一个毫无反击能力的孩子？”莫征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再把当天发生的事情说一遍。”
    他顿了顿：“这一次不准再有隐瞒我的事情了，我们是亲兄弟，你有这样的痛苦我身为哥哥，理应要跟你一起承担。”
    莫征嘴角弯起，终于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是啊，你是我哥嘛……”
    “那一天晚上，兰诺说有客人来我们家里拜访，据说还是她出面牵线的大客户，知道兰诺和我是夫妻关系，所以想要跟我们促成一桩生意。当时我没有多想，就点头答应了。其实现在想想真的很可疑，兰诺的心早就不在家里了，这一点我心知肚明……”
    原来，惨剧发生的那天晚上兰诺叫来了自己的情人，借着谈生意的由头进入了他们的房子，当着莫途的面与他摊牌。
    可想而知，那个晚上莫途的心有多痛苦。
    面对着妻子和她情人的坦白，紧接着就是遭遇了两拨人的袭击，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让莫途在巨大的愤怒和羞辱里尚未反应过来就出现了意外。
    莫途说：“先是那个女人安排的人进来，对着我就开始动手……我为了顾及二楼的孩子，一直在努力跟兰诺交涉，我同意离婚，甚至同意割舍财产。但我没想到，兰诺要的不仅仅是这些钱，她要的还有更多。我被重伤之后，其实已经无力反抗了，看着他们冲上二楼的时候另外一波人也进来了……”
    莫征忙问：“是谁？你看清楚了吗？”
    “没有。”莫途摇摇头，“伤得太重，血都快糊住了眼睛……但是我好像听那个为首的人说了句——你也有今天。”
    “这是你的熟人？”我立马判断。
    莫途困惑起来，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我不记得有这样认识的人……”
    真相到这里戛然而止，所有的迷雾又重新袭来，将眼前的一切遮挡的严严实实。
    这个人会是谁呢……
    明明是带着袭击的念头去了莫途的家里，却阴差阳错的救下了莫泓，杀了兰诺。从这个角度可以说，这批后来袭击莫途家里的人还算得上是莫途的恩人了。
    吐露出心底的秘密，莫途整个人的神色都变得轻松起来，再也没有刚才那样的激动和暴虐。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其实今天我应该谢谢你，苏杭。谢谢你及时赶到，才没有让我铸成大错。”
    他边哭边笑：“我居然想要亲手了结自己和兰诺的孩子，就因为他身上也流着兰诺的血。每当看见他，那个晚上的一幕幕都会在我眼前晃……我、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小泓是你的儿子，这点毋庸置疑。兰诺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你们大人之间的恩怨，不用牵扯到晚辈的身上。”我淡淡的说，“不过莫途，我希望你能接受正规的治疗，这样才能逐渐恢复你原本正常生活。”
    我顿了顿：“恕我直言，你并没有真的康复。你身体上的伤貌似已经痊愈，但你还是个病人，你的心生病了。”
    莫途抬眼看着我，那双酷似莫征的眼睛里盛满了茫然和痛楚。
    莫征说：“是我的错，没有一开始就能察觉到这些。”
    我莞尔：“还好发现的并不晚，莫途也没有犯下不可弥补的打错，一切都来得及。”
    莫途惊讶的看着我：“还来得及吗？”
    这时门外传来了莫泓奶声奶气的声音：“爸爸，伯伯，苏阿姨！”
    孩子的声音仿佛一道光线，照亮了莫途那原本灰败的脸，他跃跃欲试的想要去开门，但却又被什么紧紧抓住，让他不敢靠近。
    我给了莫征一个眼神，然后转身打开了门。
    门外是甘姨带着小正太，孩子的脸上红扑扑的，两只眼睛宛如黑葡萄一样漂亮：“苏阿姨，我爸爸呢？还有，你看见我伯伯了吗？”
    我弯下腰笑道：“他们在里面谈事情呢，小泓想爸爸了吗？”
    “嗯！”孩子努力的点点头，“小泓要去睡觉了，所以想跟爸爸说一声晚安。”
    “好啊。”我伸手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头发，“阿姨带你进去找他们。”
    我故意在门口跟小正太说了几句话，等我带着孩子来到莫途面前时，他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痕，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多了几分温度。
    “爸爸！”小泓明显跟莫途亲近了许多，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我要去睡觉了，爸爸什么时候睡？”
    莫途双手颤了颤，最终还是选择抱紧了自己的儿子：“爸爸跟你伯伯谈完事就去睡，小泓很乖。”他说着，吻了吻孩子的头发。
    小泓开心了，转脸又抱了抱莫征：“伯伯也晚安。”
    莫征笑着拉过孩子的小手：“你叫我伯伯，以后记得要叫苏阿姨伯母，知道吗？”
    我脸上腾地一红，小正太那边已经听话的点点头：“我记住啦！”
    孩子走的时候还不忘跟我挥手告别，用上了刚刚从莫征那里学来的新称呼：“伯母晚安。”
    “晚安。”我挥挥手。
    孩子仿佛带来了莫途最需要的勇气和力量，他眨了眨眼睛看着我：“那就这么定吧，回去之后我会积极的接受治疗……”
    我点点头：“嗯，如果有超出我能力范围的事情，你还是要去正规的医院接受治疗，明白吗？”
    莫途犹豫了一会，终于在莫征的鼓励下再次颔首答应了。
    我让莫征送莫途回房间休息，我知道他们兄弟之间肯定还有一些话要说，作为一个旁观者，我是时候退场了。
    况且，我也要放松一下紧绷了好半天的神经。
    去喝一杯红酒吧，据说这样可以促进睡眠。
    我来到餐厅里点了一杯红酒和一份三明治，这不伦不类的搭配看起来有点可笑。
    正在吃着，面前坐了顾学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