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出差有点久，足足去了一个多礼拜，回来才知道奶奶对肖诺做出那样的事，也知道她和奶奶的谈判，还有她跟肖诺的见面。
    他在这里安装了监控，肖诺的病房同样也装了，她和肖诺谈了什么，他都知道。
    凝视她一会，他道，“我们回去吧。”
    顾书瑶依然看都没看他，缓缓站了起来。
    今天是凌家司机开车，凌司辰和她一起坐后面，车子驶出医院，顾书瑶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忽然道，“我能回学校住吗？”
    “不可以。”凌司辰马上拒绝。
    顾书瑶勾唇一笑，笑自己怎么会跟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就因为他刚才那么温柔地跟她说话？可忘了吗，再怎么温柔他始终是个魔鬼，一个冷酷无情、心狠手辣把学长逼得走投无路的魔鬼。
    凌司辰深深地看着她，又道，“我会跟奶奶说让你继续回去上课，但每天晚上都得回家，不能在学校留宿。”
    这是绝望中的一抹光亮，顾书瑶心里是欣喜的，但没有回应他。
    没多久，他们回到凌家。
    老太太前天就出院回来了，此时正在客厅里坐着。
    看到她，顾书瑶自然而然想起她用那么阴险的手段差点令肖学长身败名裂，虽然后来已经平息了，可这件事会永远记在顾书瑶的心里，因此没法给老太太好脸色看。
    老太太何尝不是恨极了她，一切不过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顾书瑶很快上楼去了，张妈跟去帮她整理东西，客厅里便只剩下祖孙二人。
    凌司辰注视着老太太，道，“奶奶，这个月她先在这边住，等毕业后我带她到我那边。”
    “你确定安排她过去？”老太太问。
    凌司辰似笑非笑道，“这不是您一直想的吗？”
    老太太一顿。她曾经是这么想，希望他们两个能多点相处，培养出感情，谁知那丫头那么大胆叛逆，差点把她气得半死。
    “还有奶奶，以后别再弄那些事了，我说过我会处理好，您就别操心了。”突然，凌司辰又郑重其事道。
    老太太这也道，“我这不是越想越恼火咽不下那股气吗。”
    “您慈悲为怀，一生光明磊落，如今却用这种手段陷害一个黄毛小子，传出去有损您的声誉，多不值得。”凌司辰道。
    其实，在商界混迹多年，尔虞我诈，他也曾用过残酷无情的手段，但那是圈子里的规律，你不狠，倒下的就是你，那些年为了公司奶奶或许也曾用过狠手段，但现在既然她已经退出舞台，安享晚年，他不希望她被诟病。
    肖诺，在他看来不过是个小人物，尽在他的掌握中，更加不需要奶奶动手，而且……他脑海忽然闪过顾书瑶的身影，眼神不由滞了一下。
    老太太自然也知道那样陷害肖诺是件极不光彩的事，只是，当时她又急又恼被气得理智全失，生怕有什么不受控制的意外发生，只能用这一招来泄恨，斩草除根。
    人啊，说到底是自私的。
    瞧着祖母一脸颓然的模样，凌司辰不忍心再多说，轻拥一下她的肩膀，道，“奶奶，我今天跟你说并非责怪您，我只是不希望您再操心，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就由它过去吧，以后做什么之前，请您都先跟我商量一下？”
    老太太定定望着他，一会便也点点头，紧接着，又问道，“辰儿，你恨奶奶吗？”
    凌司辰一怔，不语。
    老太太继续道，“应该恨的吧，奶奶让你不能跟心爱的女人在一起，逼迫你跟不喜欢的女人生孩子……”
    “奶奶，我先回公司了，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保重身体。”凌司辰猛地站起来，留给老太太深深一瞥，转身便走。
    老太太目送着他，内心越发沉痛起来。尽管他不做表态，但她清楚他肯定有恨的吧，即便不恨，也是有怨的。
    辰儿，不管你是怨还是恨，奶奶都不怪你，奶奶只希望你一切安好，生出孩子将我们凌家延续下去……
    第二天开始，顾书瑶便回学校上课了，这次意外前前后后请假了大约半个月，落下了不少功课，幸亏她基础好，人又勤奋，加上杨以薰帮忙抄了笔记，补回来并不难。
    想到她怀孕身体特殊，安妍和杨以薰都抢着帮她做事，尤其安妍，连书包都帮她背，还不时搀扶着她，简直夸张得不得了。
    她们一边走在校园上，一边聊着天，很自然地谈到肖诺被陷害那件事。
    “没想到凌老太会使出这种阴毒卑鄙的手段，原以为她是个正派之人呢。”杨以薰忽然感慨一句。
    安妍马上道，“切，你没听过无商不奸吗，生意场上混的人又怎么是善类，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些坏手段多的是呢。”
    “你们说凌司辰知道的吗？”杨以薰又道，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顾书瑶。
    顾书瑶沉默依旧，安妍继续道，“肯定知道了，祖孙俩感情那么好，同仇敌忾的，再说老太太要操作这些必然需要凌司辰的关系网帮助。”
    杨以薰又是深深一叹，“我以为他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把学长吊在飞机上教训也就罢了，还这样赶尽杀绝，真是看错了他。”
    “我早提醒过你别被他外表迷惑住，那样的人，简直比魔鬼更可怕。肖学长那边，已经沉冤得雪有惊无险，接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现在倒是担心书瑶，距离孩子出生还有大半年，接下来可怎么熬过去呀。”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顾书瑶忽然也开口，面容淡定地看着她们，但心里已经浪潮起伏。
    其实，安妍的担心不无道理，接下来的煎熬可以预见，但既然已经选择了，无路可退，再辛苦也得坚持下去的。
    顾书瑶并不知道，她故作坚强不想她们担心，可她们都想到了，心里还暗暗做了一个决定，打算留在帝都工作，起码工作到她把孩子生出来。
    她们身世平凡或许给不了她大的帮助，起码可以陪陪她，时刻了解她的情况，必要时豁出去保护她，总之，不会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去面对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