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见他一步步向她走过来，她已经闻到了他熟悉的气息，令她彻底地确定，他真的来了，尽管她还不清楚他如何找到这里的。
    高大的人影，近在咫尺，他一句话也不说。
    顾书瑶压下心头感触，轻声道，“学长，你怎么来了？”
    肖诺继续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这张清丽脱俗的容颜，即便苍白憔悴，可依然美得不可万物，深深牵动着他的心，可当他视线不可避免地转向她的腹部时，他的双眼瞬时一黯。
    刚才在公司，他还不愿相信乔若希的话，觉得乔若希在诋毁中伤她，直到他来了医院，跟那小护士谈过之后，不得不相信她真的怀孕了，她的肚子尽管还很平坦，但里面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一个不知是她和哪个男人的小生命。
    是凌司辰的吗？
    虽然乔若希说孩子是他的野种，可他根本没和她做过那种事，因此他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凌司辰。
    是的，应该就是凌司辰的了，她怀了凌司辰的孩子，竟然跟凌司辰有孩子了！
    肖诺越想心里越往下沉，俊颜也越发黯淡下去。
    而顾书瑶被他这样一个劲地盯着看，渐渐有些不自在起来，甚至感到一种莫名的颤抖，于是，她微笑了下，又若无其事道，“学长，你不用上班吗？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的？怎么不直接电话中说就好了？”
    “书瑶，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凌司辰究竟是什么关系，你跟我说真话，我求求你！”肖诺终于开口，语气是那么的急切，继续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顾书瑶心头微微一顿，便也道，“我和他是情人啊，当初不跟你说过了吗？你怎么还问……”
    “够了！”肖诺猛地打断她。
    顾书瑶当即被吓一跳，蛾眉轻轻蹙起，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肖诺在她床前蹲下，不由分说地抓起了她的手，继续急促道，“其实，你是他们凌家花钱买的童养媳，是专门给凌司辰生孩子的工具，而根本不是什么情人，对不对？这个才是事情的真相，对不对？”
    顾书瑶全身僵硬，满眼震惊。他怎么知道这些？谁跟他讲的？难道是……
    “你怎么不说话，你说啊，回答我你是不是他们买来的童养媳？我真的没法相信，现在21世纪啊，怎么还有这样的情况存在，竟然还有人花钱买女人来生孩子，而这个人，还是有权有势、大名鼎鼎的凌司辰！所以，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乔若希那个死女人在撒谎，故意诋毁中伤你的话……”
    果然是乔若希跟他讲的，她就知道，那个女人不会作罢，可是，乔若希告诉他这些真相的目的是什么？
    “学长，你放开我，你把我抓得好疼，先放开好吗?”突然，顾书瑶央求出来。
    肖诺一怔，大手当即松开。
    顾书瑶下意识地捏着手腕，心潮起伏地看着他，不知多久后，她娓娓道来，“是，乔若希说的没错，我是凌老太买回来给凌司辰当童养媳的，专门给他生孩子的工具，而不是什么情人，我连情人都不如，只不过是一个毫无尊严、毫无自由、卑微低贱的生子工具。”
    她明明说得那么平静、缓和，肖诺却只觉得，那一个个字犹如一颗颗巨大的石头重重地撞在他的心口上，撞得他生疼。
    其实他早就知道的，因为没法接受，才想着问她，拼命地问她，只想听到她亲口否定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忽然想起了，她那次说她不配得到他的爱，她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
    这么美好、这么聪慧、这么灵气的女孩，却是一个给人家生孩子的童养媳！谁那么残忍，忍心把她卖给人家当童养媳呢！那个可恶的人！
    “谁把你卖掉的？你父母吗？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卖掉，他们难道不知道你是他们的宝贝女儿，怎么可以让你离开他们，怎么可以卖给人家当童养媳！”忽然，他又抓住她的手，力气比刚才还大了。
    可顾书瑶已经意识不到痛，只因心里被其他的情绪吞噬了，她苍白的脸上，呈现出苦涩悲哀的笑来。
    宝贝女儿？
    是的，在很多家庭，孩子都是父母的宝贝，她的那些同学，譬如杨以薰和安妍，她们都备受父母宠爱，然而，她不是！
    “书瑶，书瑶？书瑶……”肖诺不断呢喃着，反复喊着她的名字。
    顾书瑶闭了闭眼，将喉咙里迅速冒起来的那股炙热咽了下去，道，“我父母生了好多孩子，而且都是女儿，因为家里穷，他们把女儿都卖掉了，我大姐，卖给同村一个光棍当媳妇，换了一亩地和一头牛，我二姐，被卖给城里一对夫妇，得到两万块，而我……凌老太当年给了我父母十万块，然后我就跟着她来到帝都……”
    肖诺闭上眼，两只手攥紧起来，额头突突地动着。
    顾书瑶朝窗外缓缓看去，这样的角度刚好看到蔚蓝的天空，天空那么美，那么辽阔，小鸟在自由地飞翔……
    许久，肖诺睁开眼，看着她，道，“十万块是吗？我还给他们，我还会把利息算给他们，让他们放你走！我马上去办，我这就去银行取钱……”
    顾书瑶一怔，这也迅速看回来，打断他道，“学长，请不要这样，没用的！”
    “为什么？他们嫌少吗？那我问他们究竟要多少？我都可以给！”肖诺道。
    顾书瑶摇头，使劲地摇着，只觉得喉咙热得难受，眼泪差点就要冲了上来。
    肖诺略微冷静一下，深深地看着她，视线再次划到她的腹部，语气艰难地问了出来，“乔若希还跟我说，你、怀孕了，是吗？”
    顾书瑶肩膀又是轻轻一抖，继而，点点头。
    肖诺面如死灰！
    好一会后，他再问，“孩子是谁的？凌司辰的吗？”
    顾书瑶不语，肖诺继续追问，她这也答道，“不是他的，跟他没有关系。”
    “不是他的？”肖诺震住了，她的这个回答，真出乎了他的意料，“那孩子的父亲，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