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若妍向来尖锐的声音此时带上些温和。
    像是要劝说她相信自己：“喻飞跟那个霍浅浅才认识几天？她不可能争得过你。”
    “我，我没关系的。”曲怡雯抬手抹去自己脸上的雨水，不知道是因为觉得冷还是其他什么，肩膀在微微颤抖着：“喻飞不喜欢我，我知道。”
    她从来没想过要强迫对方喜欢自己。
    那样的感情并没有意义。
    更何况自己的身体状况又是那么不好，又有什么资格把人拴在自己身边？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多陪陪他，这样总会让他知道谁才是真心对他的人。”盛若妍说完叹了口气。
    电话那边沉默下来。
    盛若妍早就知道她会是这种不回应的态度，也没继续多说，而是话锋一转：“如果你愿意动手术，那我就签字了。”
    对于这次手术曲怡雯一直非常抗拒，她劝了很多次，曲怡雯都没给出个明确的答复。
    今天却主动给自己打电话。
    盛若妍猜她说不定改变主意了。
    曲怡雯虽然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发抖，但声音听起来却十分平静：“真的可以吗？我会好起来吗？”
    “会的。”盛若妍的声音非常笃定：“如果你同意，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发前往h市。”
    曲怡雯抬手把窗户拉上，转身回到自己的桌子前，从里面翻出那张资料单。
    旁边是一本被翻开摊在桌子上的相册。
    上面的小女孩眼神懵懂，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
    “好，我去。”曲怡雯的指尖发抖，按在小女孩的脸上，低声道：“若妍姐，我们现在就出发，好吗？”
    天才蒙蒙亮，阮寒星忽然从梦中惊醒。
    惨白的雷光透过窗帘映亮了她有些惊慌的眼眸。
    几乎是同时，炽热的掌心便覆在她暴露在外面有些冰凉的手背上，将整个人都圈在了宽阔的胸膛中。
    肌肤相贴的感觉让人心安，霍沉将额头抵在她的肩头，声音听起来还带着点沙哑，“夫人？”
    “霍先生，下雨了。”阮寒星心里平稳下来，不多会儿，就听到了外面的雨声。
    雨滴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嗯。”霍沉搂着她，轻声道：“多市有雨，要持续一个星期。”
    “总觉得下雨天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噩梦带来的惊慌没有完全褪去，她竟然不自觉想到当初霍筱宁被绑架的那一天。
    霍沉察觉到她的紧张，轻吻落在她的耳尖，安慰道：“不会的，夫人别自己吓自己。”
    “看来我真的是有点太紧张了。”阮寒星轻笑，叹了口气，自嘲道：“我还以为我会很冷静，高估自己了。”
    圣光福利院是跟赫连寒夜最直接有所牵扯的地方。
    上次他在电话里说的那些令人触目惊心的事情，每一件都让阮寒星忘不掉。
    那是鲜活的生命。
    却被他那样视如草芥，好像随意丢弃的玩具。
    “还早，夫人再睡一会。”霍沉知道她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说完停顿了两秒，又继续开口：“会顺利的。”
    因为前面错过了太多，所以才会在这种时候浮现紧张。
    阮寒星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快要七点了，不算早了。
    靠在霍沉的怀里，闭上眼睛，轻声道：“我想早点去。”
    赫连薰只跟他们说，福利院原本要利用体检掩盖朵朵的手术，从周四改成了今天，可没说具体的时间点。
    早点去总是好的，万一会错过呢？
    阮寒星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错过任何。
    圣光福利院内。
    丁远躺在自己的床上，不安地皱起眉，小声道：“别……”
    迷迷糊糊之中，他感觉有人在晃自己的肩膀。
    可是身体变得很沉重，想要睁眼睛，却没有任何力气。
    摇晃他的人似乎发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把什么东西塞到了他的嘴边，冰冰凉凉，似乎是吸管。
    他下意识吸了一口，是带着点薄荷的味道的水。
    “醒醒，丁远。”
    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他慢慢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浅色的瞳孔。
    赫连薰看到自己终于把人叫醒了，赶紧把他拉起来，急促道：“快起来，跟我去地下室。”
    听到地下室三个字，丁远一下就清醒过来，从床上跳了下来，震惊道：“薰姐姐？我怎么睡着了？”
    他本来是跟赫连薰约定好了今天要一起去地下室的。
    赫连薰从阮寒星那边得知，丁远那天跟乐乐一起在地下室看到了朵朵要手术的记录，想到自己确实需要个帮手，就跟他提前约好了时间。
    “你没发现不对劲吗？”赫连薰抬手指了指他的脚：“你刚才那么大的动静，这些孩子都没有醒。”
    因为震惊所以直接从床上跳下来，自然动静不小。
    可是他这个房间里的小伙伴都还在睡眠中，完全没有被惊醒的迹象。
    丁远想到自己刚才也是脑子一片混沌什么都听不清楚，只想睡觉。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先送你去地下室。”赫连薰没有浪费时间，拉着他快步离开房间，同时解释道：“我猜，应该是你们吃的东西有问题，所以才会睡得这么沉。”
    他们顺着走廊正向前走，丁远透过窗户看到外面下着雨，心底有些不安：“薰姐姐，朵朵为什么要动手术？”
    这个问题他一直没有得到答案。
    他虽然已经是这群孩子里年纪最大的那一批，但因为没有接触过太多这方面的东西，所以也不是太明白。
    拐过回廊，前面就是楼梯。
    赫连薰从兜里摸出楼梯口的钥匙来：“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手术并不是为了朵朵。”
    “可是，没有钥匙我们开不了下面的铁门！”丁远看到她开门的动作，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这里有两道门，上面的大门开了之后还要再继续走楼梯，最下面才是地下室的铁门。
    “下面的门已经被修女打开了，但现在她们去接医生，暂时不在。”赫连薰用力地按住他的肩膀，把东西塞进他手里，叮嘱道：“千万不能被发现，知道吗？”
    丁远攥紧了自己手里的微型摄像机，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