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总。”
    常黎拿着开着扬声的手机，视线淡淡的看着前方。
    “听过一句话吗？”
    她微微抿了抿唇，温声。
    “人干点好事总想让神鬼知道，干点坏事总以为神鬼不知，可我们太难为神鬼了。”
    “总有一天，做过的事，都会成为一个个巴掌，啪啪甩到面前。”
    “所以，尉总，我不想再继续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说完的时候，常黎根本记不清自己说了什么。
    她只想着，快点说清，快点结束这通电话，在向立衡面前。
    她尽量将话说的薄凉，很疏淡的语气。
    特别是到此为止那四个字，被她说得轻飘飘的。
    看着外面黝黑的夜晚，安静阴沉，风阴冷的刮着，时不时能够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却独独没有听到男人电话里的回音。
    电话那头安静得好像时间停滞了一样。
    手突然被攥了一下，是向立衡的刻意压迫。
    常黎眉骨跳了一下，她咽了咽嗓，继续又说。
    “尉总就当这一切没发生过吧，以后不相往来，都别再打扰各自的生活。”
    语调里已经缠绕上丝丝冷意。
    说完，还是没回应。
    常黎都怀疑电话被挂断了。
    可她垂下眼帘看的时候，电话还通着。
    常黎微微吸了口气，“你在听吗？”
    当她以为依旧会无人回应的时候，尉迟开口了。
    “嗯。”
    又是一声低沉，终于将这平静击破。
    常黎不知道他回应的是，前面她说的话。
    还是，这句，你在听吗？
    她就当他回应的，她之前说的吧。
    刚准备掐断电话，一道带着重力吸引的声线清晰流出。
    “常黎，下雪了。”
    那声音磁沉而低柔，带着漫不经心的沙哑。
    每个字仿佛从他的薄唇中轻轻吐出般，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只仿佛在那声音响起一瞬间，便见天色变亮。
    常黎怔了视线，她抬眸看向窗外，飘起了淡淡的雪。
    那雪，从高高的上空缓缓落下来。
    下雪了，是北城的初雪。
    “送你走的时候，我还在想，初雪的那天，我们会在一起做爱吗？”
    他声音低哑的，在黑夜里，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没想到，今晚就下了。”
    轻轻淡淡的一句话，落进常黎的心里，激起了小小的浪花。
    却同时也让车内的另一个人脸色绷得铁青，眼眸黑的发沉。
    常黎手足无措，几乎是下意识挂电话。
    霎时，向立衡心底怒火中烧，整个身子倾了过来。
    他使劲扣着她的肩膀，低头就要吻她。
    常黎拼命挣扎着，不停的躲。
    男人埋头找寻着她的嘴唇，按在她肩上的双手，在此刻似乎幻化成利豹的爪子，直接袭向了她的胸，很用力的掐。
    对，不是揉捏，而是掐。
    他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般，要将她活剥生吞。
    直到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常黎抓起了身旁的剪刀，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然后把它紧紧抵在脖子上。
    “向立衡，我不爱你了，你碰我试试。”
    她拿着剪刀，使劲逼近脖子，眼里是豁出去的决绝。
    顿时，向立衡僵住了动作，眼眸死死盯着她。
    其实，不用以死相逼的。
    她的话，就像一把尖利的刀刃，倏的刺向了他，不留一点余力。
    我不爱你了，这五个字，轻而易举，就能击溃他。
    把他击溃的一败涂地。
    “常黎，我虽然出轨了，但我爱的还是你，可你呢？”
    男人声音里隐忍的怒意昭然若是。
    嗯，他只是身体出轨，他爱的还是她。
    爱和性，他分得清。
    可她呢？
    常黎眼睫微颤，她仰着下巴。
    “我也是啊，就是玩玩而已啊。”
    她淡淡的看着他，“他不过是我寂寞的时候刚好遇到的。”
    常黎眼底是一抹不动声色的冷淡。
    那一眼凉薄的，由内到外，处处无情。
    向立衡打量着她，眸光闪烁了瞬。
    接着他眼角余光瞥向了旁侧亮着屏幕的手机，提醒她。
    “你电话没挂。”
    常黎感觉脑子轰的一声。
    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花。
    正当她转眼看过去时，那通电话倏然挂断。
    常黎眼睛一眨不眨，她拿起手机很淡然的揣进兜里。
    “现在掰了，可以放我走了？”
    该折腾的，他都折腾了，她也受着。
    他，该放过她了吧？
    如果他还想给他们之间留点体面的话。
    看着她脖子上渗着血的痕迹，向立衡终是心软，按下了身侧的锁。
    “伤口记得清理。”
    锁啪嗒打开的那瞬，常黎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
    就连那条被他脱的丝袜，也没要。
    外面凛冽的寒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针一般的刺着她赤裸的腿，真真实实的扎进她血肉里，进入她骨髓，连带着她的腿麻木。
    她缩着脖子，加快步伐，跑回了公寓。
    走到公寓大堂的时候，地面太滑，掣肘了她急促的动作，刚迈几步，脚下一个踉跄，她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
    在她快倒下去时，双手被及时扶住了。
    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只蹦出两个字。
    男人的名字。
    但扶住她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一个阳光男孩。
    “姐姐，小心。”
    同那个男人一样好听的声音，动听的声线。
    “姐姐，你长得好像一个明星，你有男朋友吗？”
    此时常黎的头发凌乱的不成样子，他应该是恍惚的没认出她来。
    “没有。”
    常黎拢了拢衣服，打算进电梯。
    男孩缠了上来，“那姐姐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常黎皱了皱眉，一种对陌生人的防范，她没再进电梯，而是又往门口走去。
    阳光男孩追在她身后，“姐姐，你看外面下雪了。”
    他太缠人了，常黎这次没搭理。
    走到门口的时候，阳光男孩霎时挡在她面前。
    他对她笑了，有温暖的笑容从他嘴角漩涡里溢出来，漾及满脸。
    “姐姐，第一个告诉你下雪的人，一定很喜欢你。”
    常黎双手握紧，像是心藏在冰洞内，有一处，却被挖了个口子，微小的阳光正渗透进来。
    随后他表情自信张扬。
    “姐姐，我是第一个。”
    他的意思，他是第一个告诉她下雪的人，他很喜欢她。
    常黎静静地抿了抿唇。
    “不是。”
    阳光男孩缓缓抬头，嘴角邪邪地勾起，肆意地看着她。
    “姐姐撒谎了。”
    随后他又对着她笑，露出一排白牙，眼弯起。
    “不过没事，下初雪的时候，任何谎言都可以被原谅。”
    常黎失了失神，眸里暗沉的光渐渐聚在一起。
    “韩剧看多了吗？”
    常黎直接嗤他。
    他，的确很阳光，却不是她要的阳光。
    阳光男孩嘴角瞬时抽了抽。
    “姐姐……你……”
    他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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