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心果不其然地接到了白皓宇的电话。
    并不让她感到意外的质问。
    白心内心不安，却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哥，如果是我，我这么做，有什么意义，目的又是为了什么，惹怒你，把我赶出白氏么？”
    白皓宇的语气并不好，“最好跟你说的一样，与你无关，否则，白心，你知道我的脾气。”
    听着白皓宇威胁十足的话，白心即便心中不安，却还是姿态淡定，“菲菲对你有什么样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哥，现在你不顾两家的面子暗中搞得陆家岌岌可危，菲菲自然要转移你的注意力，什么时候，变成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了？”
    白皓宇冷笑了一声，“因为比起陆菲菲那蠢脑袋，我更相信她在这件事里，只是一颗棋子，我自然不完全相信她的话，但是陆菲菲说谁不好，会指向你，是你让她出国的，白心，你们两个，谁也别想把谁摘干净。”
    白心道，“不关我的事，哥，你最好想清楚了，谭晓现在怀孕后期，还有早产的风向，你确定要把事情闹大么？”
    “你在威胁我？”
    “哥，我在外地出差，现在没空，有什么事，等我回到帝京再说。”
    说罢，白心便立刻挂断了电话。
    她沉沉地呼了一口气，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大。
    她现在应该尽快出院，有些事情，必须得她亲自来处理。
    一天之后，陆菲菲回国。
    刚刚下了飞机，原本应该在病房里休息的白心便在外面等待了。
    她坐在车里，车子缓缓停在了刚出来的陆菲菲面前，车窗降下，露出白心一张脸，“菲菲。”
    陆菲菲看到白心，脸色便不好了。
    白心往里坐，让出了右边门边的位置，也打开了车门，“进来吧，我送你回去，我们好好谈谈。”
    白心的司机，已经下车，尽职尽责地将陆菲菲的行李放进了车子的后备箱。
    陆菲菲，但还是上了白心的车子。
    白心吩咐人将车子驶离而去。
    一路上，白心在闭目养神，鉴于之前的事情，陆菲菲一开始也不说话，直到车子开出去将近二十分钟之后，陆菲菲才觉察到方向有些问题，“白心，我们去哪？”
    白心睁开眼睛，语气平静，“去找个地方谈谈。”
    陆菲菲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劲，“去哪里，什么地方，你带我去哪？”
    “你知道的。”白心说，“我在郊外有一栋别墅，我们去那里坐坐，菲菲，陆叔叔他们这么忙，一定还不知道你回国吧，他们一向疼爱你，家里什么事情舍不得跟你说，你又何必回来让他们担心。”
    陆菲菲一把抓住白心，神色已经变成惊慌，“你想怎么样，你到底想怎么样，枉我把你当成朋友，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太让我恶心，停车！我要下车！我要回去！”
    陆菲菲用力地抓着白心的胳膊，而后又试图去开车门。
    车子忽然在路边上停了下来。
    陆菲菲双手拍玻璃，踢门，神色焦躁，“白心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心任由她胡闹，依旧沉默不语，却朝着司机使了一个颜色。
    司机转回头，一个手刃在陆菲菲的脖子上劈下来，车厢内瞬时安静了下来。
    白心轻声道，“走吧。”
    “是。”
    看了一眼倒在车座上的陆菲菲，白心轻叹了一口气，“菲菲，先委屈你在外面住一段时间，等这件事的过去之后，你再回来吧。”
    *
    郁知意后期的戏份，拍摄得很顺利，拍完，也到了五月底了。
    原本五月还预留几天，可生了何鹏的事情，拍摄时间又往后延迟了。
    按照最初的计划，她和霍纪寒是可以在西南玩几天再回去的，但是《盛世长安》在六月初开播宣传，作为主演，郁知意要出席，因此，拍完了西南的戏份之后，她便和霍纪寒一起飞回帝京了。
    赵宇提前处理完了西南的事情，已经先一步离开西南飞回了帝京。
    郁知意和霍纪寒两人是五月底的下午飞回去的，回到帝京，大约晚上八点钟。
    这中间有五个小时的空白时间，两人在飞机上，是与外界完全失去联系的，而两人也没有想到，就在这几个小时的时间，足以掀起一场风暴。
    晚上八点钟，飞机准时落地。
    霍纪寒牵着郁知意出了机场，走的是vip通道，没有记者跟随和toupāi，只是，刚刚从出口出来，便见赵宇一脸凝重地站在出口处，“二少，出事了，现在外面都是记者，您和郁小姐需要从特殊通道离开。”
    霍纪寒眉头微皱，只稍一瞬的神色变化，便神色凝重地带着郁知意从特殊通道离开。
    赵宇今天来接霍纪寒的车子，为了掩人耳目，甚至还换了一辆霍纪寒没用过两三次的车子，成功地避开了记者和媒体的追查，但是车子从机场开出去的时候，两人从车里，还是能看到机场外人山人海一般的记者，那架势，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小事。
    “怎么回事？”霍纪寒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看向赵宇。
    开车的是专门的司机，赵宇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转回头和霍纪寒说话的时候，先迟疑地看了一眼郁知意，似是有所忌惮。
    郁知意一眼便看出来了，“和我有关？”
    事实上，赵宇一出现的时候，郁知意就猜到了，必定是在她和霍纪寒坐飞机的这几个小时的事情，网上生了什么事情，并且，她和霍纪寒今天回京的行程已经被透露出去，所以才导致了这么多记者的轰动。
    但她一时想不到，生了什么事情，让记者有这么大的反应。
    “西南的事情被人觉察了么？”郁知意问。
    赵宇摇头，“郁小姐请放心，西南的事情处理得很好。”
    “那是什么事情？”郁知意神色平静地笑问。
    赵宇低头，不敢出言，却将平板交给了霍纪寒。
    霍纪寒一边接过一边说，“知知，我先看看，等下再告诉你好不好？”
    郁知意唇边浅笑，“好。”
    对于郁知意而言，目前来说，不是西南的事情，就不是什么大事。
    虽然她没有问过霍纪寒，霍纪寒也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何鹏，但是，以她对霍纪寒的了解，知道何鹏的下场一定很悲惨。
    她没有什么同情心，唯一害怕的，只是霍纪寒会接着摊上别的什么事情。
    既然不是，郁知意即便心里隐隐升起一抹紧张，还是表现得很镇定。
    霍纪寒让她暂时先别看，她便不看，便安安静静地坐在了旁边等着，视线都不看向霍纪寒手上的平板。
    霍纪寒抬手摸了摸郁知意的顶，转头看向平板。
    这才第一眼，霍纪寒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赵宇其实也胆颤心惊，网上的那些消息，都太可怕了，足以让二少失去理智。
    可他不能不给霍纪寒看，只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霍纪寒的神色，脊背窜起一抹阴凉，在旁边解释道，“是今天下午四点钟左右在网上出现的消息，该网友一出来，网络便掀起了轩然大波，不出两分钟的时间，社交平台瘫痪之后，重新启动，相关词条已经升到热搜榜第一，网友关注度和转量都极大，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我们立即做了撤销词条处理，也做了相关词汇的屏蔽，现在网上已经没有相关话题，但是记者和网友依旧在讨论这件事，没办法阻止。”
    赵宇说着，满脸的凝重和不安。
    而霍纪寒的神色，便不是用凝重便能形容的了。
    倘若不是郁知意在身边，他这会儿可能要失控，眼眸里的阴霾，一点也不亚于，那天在地下室对付何鹏的时候。
    而事情的起因是，今天下午四点钟左右，有一个微博名仅为数字，显然是临时注册的网友，在网路上布了一条消息。
    这条消息，涵盖了许多的内容，以“郁知意鲜为人知的过去！校园暴力！心理疾病！抑郁症！自虐！”这些夺人眼球的词汇，最快地吸引了人的视线。
    不需要其他的语言文字，单单几个放在任何娱乐圈的艺人身上，都足够掀起惊涛骇浪的词组就可以。
    而配合着这些词组的，还有一张填满了九宫格的照片。
    那是连霍纪寒都没有见到过的照片。
    校园里，脸庞尚且稚嫩，但和现在的郁知意，差别并不是很大的女孩缩小在角落里，巷子里，瑟瑟抖，满脸泪痕，而她的面前，站着几个男孩，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场校园霸凌事件。
    女孩头凌乱，满脸泪痕，似乎试图用手遮住自己的脸庞，在躲闪镜头，可于事无补，她还是被拍了下来。
    不仅如此。
    都是一些难堪的，郁知意不言以公之于众的东西。
    还有她躺在冰冷的病房里，神色绝望地抬头看着天花板，身边是各式各样的仪器，面容消瘦，神色难看，就像一个濒死之人，躺在病床上一样，只从一个眼神，就能感受到她的绝望。
    还有她站在跨江大桥上的照片，那麻木的表情，不难让人猜出，她下一刻想要做什么。
    ……
    一张张中学时代，被同学欺负的照片，在心理治疗中心接受治疗的照片，出入心理治疗中心的照片，都足以证明了那个充满了敏感词组的标题的真实性。
    不仅如此，该网友后续还表了一篇长长的文章，极尽详细地介绍了郁知意曾经在学校，如何受到同学的校园霸凌，如何经历了一段求生不能一般的黑暗日子，如何经历了长时间的心理治疗，直指她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具有严重的心理问题，或者是心理和精神的双重疾病，或者是严重的抑郁症。
    这些图片，再加上这篇报道一出来，网络上便沸腾了。
    作为如今极受关注的女星，又是霍家这样的豪门太太。
    郁知意的身上，被网友贴上了太多的标签，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明星，是几十年来，出道第一部正式的电视剧便能够获得金燕奖最佳女主角的最年轻的女演员，她的养父是全国最高科学奖的获得者，可谓出身书香门第，她的真正的父亲还是温家的人，温家做她最强大的后台，而更加重要的是，她是霍家的少夫人，是霍纪寒的女人。
    当这些平常人可能努力八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幸运全都加诸在一个人的身上时，她便带了足够多的话题度和影响力，一点点网络上的风波，便足以掀起惊涛骇浪，如同蝴蝶的翅膀一般，“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而几张照片，几个敏感的词组，一片文章，便是巨大的网络风波的来源。
    全网关注。
    粉丝、路人、黑粉。
    朋友、同学、陌生人。
    更有甚者，该博主出了照片之后，便有自称是郁知意中学时代的同学出来作证了。
    “话说，我是她的初中同学，怎么还会有这些照片啊？”
    “我说高中的时候，她怎么这么奇怪呢，跟同学都格格不入的，原来是心理疾病么？”
    “别说！我高中的时候，就非常奇怪，为什么时不时看到她自言自语，麻木呆的样子，那时候我一直怀疑她有病！”
    “初中的时候，智能手机还不算太流行，没想到还是有人拍下来了，唉，只能说，明星就是明星，一点事都被人关注，什么都被挖出来了，真可怕，如果是我，我可能会难堪到想自杀吧。”
    “讲真，我现在想起啦，真觉得那个时候很过分，好像是因为父母离婚了吧，郁知意在学校被传被欺负得可惨了……”
    “好恐怖，我以前高中的时候，就觉得郁知意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我还怀疑，她是不是有精神病，现在才知道怎么回事……”
    这些所谓的同学的“认证”一般的评论，就像给那条微博盖章了一样。
    即便没有人盖章，被巨大的消息冲击的人，早已认定那是真的，一时间，网上传的关于郁知意的消息，全都是和校园霸凌、心里疾病、精神问题、自虐自杀这样的字眼相关。
    恶意的评论自不必说，即便不是恶意的评论，可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公布出来，传来传去，对于不愿再提过往的郁知意而言，无异于一场并不亚于当年的事情的伤害。
    如果郁知意的心理不能承受这些，看到照片，看到全网都在疯传自己过往的不堪，恐怕面临的，便不只是心里崩溃。
    网上的相关话题，已经在事情被爆出来之后，被赵宇及时现，立刻让人撤下了相关词条和相关话题，就连原博也被微博后台强行删除，但网友和媒体，早已在看到消息的时候，敏锐地自保存图片和截图。
    相关的词组被屏蔽了，甚至连带着“郁知意”这三个字的东西都不出来了，可这些阻止不了广大网友的言yuwàng。
    yzy、某前面金燕奖最佳女主角的获得者、xx剧的女主角扮演者、某帝京最大豪门太太……诸如这种能代表着郁知意身份的词汇，仍旧侵占网络。
    最后放在霍纪寒手里看着的，已经不是最初的的微博，而是赵宇从网络上保留下来，用以和霍纪寒做汇报用的图片。
    可那些东西，还是像尖刀一样刺向了霍纪寒。
    他从前没有看过那些照片，只是从了解到的事情中，从郁知意曾经提及的三言两语、从那天在地下室，何鹏说的话中，想象得出那样的场景。
    可没有见过，再多的想象，都不如血粼粼的画面和事实触目惊心。
    那些老旧的照片里，郁知意的每一个无助的、恐惧的、麻木的、生无可恋的表情，都让霍纪寒感到恐惧。
    不是恐惧于事实，而是恐惧于这些东西，对她造成的毁灭性，曾经那次好几天的烧和昏迷，一直都是霍纪寒心头的阴影。
    是谁，要这样毁掉他的知知？
    霍纪寒的脸色越难看，平板上的东西，他没有看完，却啪的一声将平板屏幕关了，丢到赵宇的手上。
    他脸色阴寒，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潜藏着惊涛骇浪。
    郁知意很听霍纪寒的话，他没让她看，她就一点也没有看，但是却注意到了霍纪寒的神色变化。
    尽管他克制得很好，但郁知意现了。
    霍纪寒如同在失控的边缘一般，她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
    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心头却一团乱，又不明白是什么。
    脸上扯起一抹牵强的笑，郁知意轻声叫了一句，“霍纪寒？”
    霍纪寒猛地攥住郁知意的手，“知知，我在。”
    郁知意笑了笑，没现自己脸上的笑，有多么僵硬，“生什么事了，现在可以跟我说了么？”
    “知知，没事的，都是网上的一些八卦消息，一些乱嚼舌根的绯闻，别看了，我会帮你处理干净，别看了好不好？”
    “什么八卦消息？”郁知意没有听霍纪寒的话，坚持着问。
    霍纪寒说，“没事的，我会帮你处理的，知知，我们别看了。”
    赵宇在旁边说到，“二少，事情已经在处理，相关话题已经下线，过了这几天，网友的注意力，会转移的。”
    越是这样，郁知意就越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可霍纪寒和赵宇，都不跟她说，那么只能说明，如果让她知道了，一定会生很严重的事情。
    或者，是她不想看，不能承受的东西。
    不想看……不能承受……
    何鹏的事情，才刚刚生不久，何鹏的出现，确实对郁知意产生了很大的影响，那天晚上，地下室的对峙，想起来依旧让人出一身冷汗。
    可何鹏的出现和刺激，却又挥了另一层效用。
    当郁知意重新面临当年对自己做出那些可怕的事情的人，当生了那一场殊死搏斗之后。
    她好像完成了当年未曾完成的反抗一般，没有释然，但确不像从前那样恐惧。
    即便这只是微小的变化，她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罢了。
    而何鹏的出现，也让她认清了一个事实，也许，就像何鹏的突然出现一样，被埋在泥土深处的东西，有一天，仍旧还是会被人挖出来。
    她想过有一天会被人知道的，隐藏得再好的东西，都会被人知道。
    即便她不是明星，即便她只是霍纪寒的太太，也一样受人关注。
    关注，意味着**的空间被减少。
    她也想过，有一天，自己可以云淡风轻地跟人谈校园暴力，谈及心理治疗，以一个过来者的身份，告诉那些正在经历黑暗的人，如何去面对这一切。
    而她，还没有做好真正的准备，至少，现在还没有。
    那么现在……是不是那些事情，终究瞒不住，终于在多年的恐惧和隐藏之中，被公开了呢？
    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从下了飞机之后，再上车，因为记者的存在和赵宇的紧张，郁知意的心思还不在手机上，这会儿，还没有开机。
    她对霍纪寒说，“我想开机。”
    她看起来，理智又平静，“爸爸和奶奶会担心的吧，还有安安，我看不到消息，并不意味着他们看不到，他们现在肯定很担心。”
    她抬头问，“霍纪寒……是我以前中学的事情是不是？”
    霍纪寒很想摇头，告诉郁知意不是。
    可在事实面前，他不能。
    “知知……”
    他的声音里，有艰难的哽涩。
    他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得更有信服力一点。
    郁知意扯了扯唇角，继续问，“有多严重，是了照片吗？”
    “什么样的照片，是中学的时候的照片么？”
    她唇角扯着笑意，但实际上，每问出一句，身体已经在轻微地颤抖，就连握着手机的手，已经在白。
    那是本能的，下意识的反应。
    紧紧握着手机的手，不知道是无意识的，还是怎么的，按到了电源键的开关上。
    屏幕亮起，白色的背景板上，是一只显眼的，被咬了一口的黑色苹果。
    而随着手机开机，还有嘟嘟嘟的短信冲进来的声音。
    霍纪寒看到郁知意这样，只觉得心头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把抓住郁知意的手机，“知知，没事的，没事，有我在呢。”
    “都会解决的，别怕。”
    郁知意的脸色，慢慢褪去血色，隐隐白。
    她说，“我不怕，只是……突然的，我现在脑袋有点空白。”
    随着开机，手机嘟嘟嘟的震动声拉回了郁知意的注意力，她猛地吓了一跳，像面临这突然的，意外的状况而变得手足无措，满脸茫然和不安的小兽一般。
    开始有电话打进来了，第一通便是郁常安的电话。
    郁知意拿着手机的手，手轻微地颤抖着。
    霍纪寒瞥了一眼，“来，知知，我来，我帮你跟爸说，别怕，有我在，没事的，我陪着你呢。”
    霍纪寒将颤抖的郁知意搂在怀里，一手却接起了郁常安的电话。
    “喂，爸。”
    “我和知知刚从西南回来，刚下飞机，网上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您放心，我会处理好。”
    “知知她……”
    郁知意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把将手机放在耳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常，“喂，爸爸，我没事的，您放心，没事，真的。”
    她说得不多，和郁常安只解释了几句话，电话挂断。
    郁知意一只手紧紧攥着霍纪寒上衣的布料。
    车内明明有空调，她的额头上却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知知？”霍纪寒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郁常安的电话，勉强拉回了郁知意混乱地脑袋里的那一丝清明，刚才那一瞬间的惊慌失措之后，她好像慢慢变得镇定了下来，只是脸色依旧惨白而毫无血色，却牵强地扯起一抹笑，对霍纪寒摇头，语气平缓，“没事的，我没事，霍纪寒……你别怕，我没有崩溃……我只是有点意外，只是……”
    郁知意确实谈不上崩溃，只是……当得知过往的那些事情被这样公之于众的时候，心里还是被各种难堪的、厌弃的、怀疑的、情绪侵扰着。
    这是人的本能反映。
    人的心理只趋利避害的，面对不想生的事情，本能的心理，便是逃避和否认，惊慌和不安，感到害怕和无助。
    可随着脑海的清明被一点点拉回来，随着身边的人给予的力量和关怀，终究会慢慢平静下来。
    郁知意摇头，对霍纪寒说，“我没事，你放心，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都过去了，我知道的，只是有点，有点太突然了，我治疗过，夏医生说我好得差不多了的。”
    霍纪寒觉得很心疼，一眼不眨地看着郁知意，看她脸上细微的表情。
    他轻轻地拍摄郁知意的后背，“知知，别怕。”
    “对，你现在都好的，我们不怕的，没人会来打扰你。”
    霍纪寒吩咐司机，“不回别墅了，去东郊的另一座别墅，这几天我们住在那里。”
    郁知意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神色却已经坚定了许多。
    她势必要走出来的，那些难堪、怀疑、否认，不管她如何不愿意去回顾，那都是已经生过的既定事实，尽管她不想公之于人，也不想被人现，更不想将曾经的黑暗重提，成为无关紧要的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可她终究是要自己面对的不是么？
    “霍纪寒，我不怕的。”郁知意抬头，依旧苍白的脸，却固执地看着霍纪寒。
    那双晶亮的，漆黑的眼眸，在苍白笑脸的映衬下，更显出一点的坚毅。
    “我想看网上的东西。”
    “知知，别看好么？”
    “可是就算现在不看，我以后也会看到的，我说过……要从那些事情里走出来，不让他们成为阴影、噩梦、创伤……一百步的路，我已经走了五十步，六十步了，如果现在不看，以后，我也会看见的，没用的。”她好像，又显出了特别地平静。
    正说着，郁知意的手机再次响起了，先是郁安安的电话。
    担心的问候之后，郁知意比面对郁常安的时候，更加平静了一些，告知对方自己没事。
    挂断了郁常安的电话之后，心理医生夏清心的电话便立刻打进来了。
    郁知意按了免提键，电话一接通夏清心便语气着急地道，“知意，你的电话刚才一直打不通。”
    郁知意稳了稳声音，“我刚下飞机。”
    夏清心急忙道，“你就医时的资料，都是在我这儿加密保管的，怎么流传出去，我也是看了网上的消息才知道，抱歉，知意，这件事，我有责任，但我会尽快查清楚，真的很抱歉知意。”
    郁知意稍稍抿唇，“我知道……”
    夏清心的电话挂断之后，莫语和谭晓两位好友的电话也打进来了，郁知意没接，只开了手机之后，在微信群里丢了一句表示自己很好让他们别担心的消息。
    几通电话进来，也成功打算了郁知意心理的慌乱，在霍纪寒的允许下，郁知意看到了网上的那些东西。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的时候，她还是倒抽了一口气。
    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
    她什么也不看，只看那些被出来的照片，看完之后，将平板的屏幕关掉，目光怔怔地坐在原地。
    霍纪寒担心得不行，“知知？”
    郁知意却转头，猛地扎进霍纪寒的怀里，用力地抱紧了霍纪寒。
    霍纪寒轻轻地拍着郁知意的后背，“知知，别怕……”
    尽管一直在注意郁知意的情绪，在关心郁知意，但霍纪寒的却依旧怀疑。
    是谁，拿到了那些中学时代的东西，又是谁，千方百计从夏清心那儿拿了郁知意治疗时候的资料，对方的目的，无疑是想要让他的知知崩溃。
    霍纪寒的眼眸划过一抹阴霾，前两天，在帝京处理夏诗沅的人跟他说的话，又重新在他的脑海之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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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很多很多人的盒饭，正在生成中……
    放心，知知很坚强的，她虽然很介意当年的事情，留下了不少阴影、甚至不愿意提及，而面对公之于众的过往，慌张害怕和无措才是第一反应，但她不会崩溃的。
    这次的曝光，是她一个被迫面对的破而后立，此后，她将渐渐坦然地面对过往。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