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雅拿过一旁的小毛巾给乔安宁和乔小四擦了擦额头的汗，犹豫了一瞬，还是把手机递给了乔安宁：“安宁，你父亲找你。”
    她从来不会剥夺乔安宁接近父亲的权利，即使她和尤金斯。阎中间有太多隔阂，可他是乔安宁的父亲，这和他们两个大人之间没有什么关系。
    跟着跑过来的乔小四听见是尤金斯。阎的电话，无声跟乔雅打了个招呼，便自己跑开了。
    手机那头，尤金斯。阎听到乔雅这么说，心中骤然一动。
    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听到乔雅承认自己是孩子的父亲……
    虽然这个事实不可更改，但是事实和被乔雅承认这中间总还是有些差距的……
    他正咂摸着乔雅这句话里的味道，下一瞬，便忽然听见了乔安宁带着惊喜的声音：“喂，爸爸！”
    她的声音一点儿都没有收着，仿佛一下子穿透了手机，就响在尤金斯的身边。
    尤金斯。阎一怔。
    乔安宁的这一声，让他心中顿时涌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那是从前的他完全没有感受过的幸福。
    曾经，他一直以为“幸福”这两个字只是存在于那些平庸之人的大脑之中的幻想，只有没有能力的人，才会终日将自己的世界寄托在自己想象出来的，自我欺骗的情感中……
    可是在此刻，他却真实的感受到了。
    他不曾拥有过，可这一瞬，他无比笃定。
    尤金斯。阎闭了闭眼，仰头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无声地叹了口气。
    过去那么多年，无数场再刺激不过的游戏所带给他的愉悦感，都比不上此刻的这一通电话。
    甚至让他忽然萌生出了一种冲动，想要立刻飞回去陪伴在她们母女身边，他可以看着女儿荡秋千，听着她无忧无虑，欢快的笑声，还可以陪着乔雅晒太阳……
    似乎再没有什么事情，会比她们两人的笑容更加重要。
    原来这就是幸福……
    “爸爸，你怎么不说话呀？”
    等了一会儿仍旧没听见尤金斯。阎的声音，乔安宁拿着手机疑惑地晃了晃，看向乔雅：“妈妈你看看，是不是电话挂断了？”
    乔雅蹙了蹙眉，接过来看了一眼，屏幕上依然显示正在通话，也不知道尤金斯。阎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摇摇头，看着乔安宁道：“没挂，可能是他忽然走开了……”
    她想说，要不先挂了下次再打，可是还没说完乔安宁就已经兴奋道：“那你帮我一下，我想和爸爸开视频！”
    乔雅忍不住顿了下，看着女儿满是期待的神情，纠结了一瞬，还是点点头帮她发了视频通话过去。
    她不想听见尤金斯。阎的声音，也不想看见他那一张脸，可是她不会拒绝自己女儿的请求。
    突然响起的视频声音将尤金斯。阎游走的思绪重新唤了回来。
    他看着屏幕上发来的视频请求，抬手抹了把脸，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接起了电话。
    “爸爸，我刚才怎么听不见你的声音呀？”
    乔安宁天真无邪的小脸出现在屏幕中，朝另一端的尤金斯。阎挥着小手，就像是一束灿烂的阳光，蓦然照到了尤金斯。阎最深最深的心底。
    那里常年阴暗，可是因为乔安宁，它现在已经越发明亮了起来。
    尤金斯。阎微微笑了笑：“可能……是信号不好吧，安宁为什么想要跟爸爸视频？”
    “哦，我想给你看这个。”乔安宁没有意识到尤金斯。阎的那些心绪，举着手机以自己为中心，朝四个方向绕了一圈。
    最后定格在能看到秋千的角度，开心道：“爸爸你看，这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哦，你看见那个秋千没有？刚才小四哥还推我来着，爸爸你认识小四哥吗？他对我可好了……”
    乔安宁就像一个小话痨，从视频接通以后就不停地竹筒倒豆子似的，要将自己身边的一切告诉尤金斯。阎。
    大到身后的房子，小到门口路边的花坛，一草一木都跟尤金斯。阎说了一遍。
    她一边说着，一边牵着乔雅的手道：“妈妈，你帮我拍好不好？”
    “嗯？”正出神的乔雅愣了一下，看着她道，“你还要拍什么？”
    这些还不够吗？
    乔安宁一本正经地指了指身后楼上的某个房间，神色认真：“当然还要给爸爸介绍我住的地方啊，还有我住的房间，爸爸一定是担心我了。”
    乔雅：“……”
    她看着女儿再认真不过的样子，内心却充满了深深的怀疑，尤金斯。阎那个人会担心别人吗？
    他的心里向来都只有游戏，担心最多的也只有自己的游戏是不是能够赢吧……
    虽然她不信，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拿过手机跟在乔安宁的身边，一路负责任地拍着她指到的各个地方。
    “爸爸，这里就是安宁吃饭的地方，妈妈还会做很多好吃的糕点给安宁……”乔安宁指着厨房说完，一路又走上了自己睡觉的房间，将那些摆在床头的玩偶全都拿下来一个个举给尤金斯。阎看，“这些都是陪着安宁睡觉的小伙伴哦，是哥哥姐姐们送的，爸爸你看，这个和安宁在爸爸那里时的一模一样！”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尤金斯。阎蹙着眉头，见她还想继续介绍下一轮玩具，哼了声道：“废话真多，跟我说这些有必要吗？”
    “尤金斯。阎你……”一旁的乔雅顿时来气了，狠狠瞪着屏幕里那个一脸无所谓的人。
    女儿好心跟他介绍，他竟然这种态度！
    不过不等她的火气发出来，就见乔安宁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笑笑，打趣道：“妈妈不要生气啦，爸爸是个傲娇王呢，他其实可喜欢听了，你看他都没有挂我电话……”
    话音刚落，手机中传出来了一声轻响。
    是尤金斯。阎挂断视频的声音。
    乔安宁冲乔雅眨眨眼，一脸调皮地笑道：“你等着吧，十、九、八、七……”
    十个数还没数完，乔雅就看着手中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显示的是尤金斯。阎打来的视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