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两年之期仅剩半个月的时候，尤金斯。阎不慌不忙地给乔雅打了个电话。
    这边天气正好，暖融融的阳光铺洒在院中，像给整个庭院都撒上了一层金粉。
    尤金斯。阎坐在阳台的躺椅里，手边的小几上放着刚醒好的红酒，他眯眼晒着太阳，听着耳边传来的机械的“嘟嘟”声。
    那头大概在忙，隔了好一会儿才接通，可他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心情也是少有的平静。
    “喂，请问是哪位？”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隔着电话，越过千里，这一瞬间却像她就站在他眼前一样，开口跟他说着话。
    尤金斯。阎的心动了一下，唇角的笑意愈渐加深，轻笑出声：“雅儿，好久不见。”
    乔雅呼吸一滞，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她紧了紧泛白的手指，拿着手机好一会儿都没能发出声音。
    这还是两年来两人第一次通话，哪怕之前乔安宁出生的时候，尤金斯。阎都不曾打电话来问候过一句。
    两年，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很好的应对这个魔鬼。
    可当这个声音再度在她的世界里响起的时候，她却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地有些恐惧。
    尤金斯。阎能听到听筒里传来的紊乱的呼吸声，知道她的紧张，他心情更加愉悦。
    他也不催促，一手轻晃着红酒杯，靠在椅子上轻轻地笑。
    只听她的声音，他就可以想象到此刻的乔雅是一副什么模样，一定睁着大大的眼睛瞪着他，想要发脾气又不敢，是他最喜欢的模样。
    还真是，有点怀念啊……
    “尤金斯。阎。”沉默了片刻，乔雅冷冷地开口。
    如果说这两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她想应该是即使面对这个人会让她恐惧，可她不会再慌乱地六神无主。
    “雅儿……”
    尤金斯。阎开口叫她，语气中有一丝不满：“何必叫的这么生疏呢，我想想……我还是更喜欢听你叫我阎。”
    顿了顿，他轻笑一声，语气暧昧：“毕竟……以我们的关系，我允许你对我用更亲昵一些的称呼。”
    “不用了。”乔雅声音更冷了一度，像裹挟了寒冬的冰碴，“你打电话来做什么？”
    他们之间连陌生人都不如，不必有叙旧的环节，有可能的话，她根本连他的电话也不想接。
    尤金斯。阎耸了耸肩，脸上闪过一抹失望，还是两年前的乔雅更听话，更可爱一点儿。
    “没别的事，就是提醒你两年之期快到了，按照我们的约定，到时候我会去接回我们的女儿。”
    乔雅目光一寒，手中微微颤抖，出口的声音却没有丝毫起伏：“不用你提醒，我记得。”
    “呵……真是让我意外。”尤金斯。阎笑了一声，听着乔雅平稳的声音，眸光不由亮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会求我不要带走她呢。”
    打通这个电话前，他就在想，这一次乔雅或许会声泪俱下的求他，或许会假装凶狠的威胁他，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乔雅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
    “看来这两年我的雅儿变化不少呢。”他轻笑了一声。
    以往的乔雅性格高傲，像只张扬的孔雀一样，可一遇到事到底还是小女生的脾气，虽然比蒋如沫多了一丝骄傲，可比起简海溪，却少了一份聪慧。
    如今，她倒是慢慢变了许多。
    乔雅冷笑道：“如果我求你，你会答应吗？”
    “当然不会。”尤金斯。阎几乎没有犹豫就开了口，“雅儿，你了解我，我的人生不能没有游戏。”
    乔雅眼神一沉，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几度，怒道：“尤金斯。阎，安宁是你的女儿，不是你游戏的棋子！”
    “是吗？”尤金斯。阎耸耸肩，不以为意，“在我看来都一样。”
    能够成为他的棋子，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更何况要不是为了让他们的游戏更加好玩儿，他也不会让乔雅生下他们的孩子。
    听筒里短暂地安静了几分钟，乔雅暗自深吸了口气，压住心里的怒火：“我记得约定，但你没忘了我当时提的条件吧。”
    尤金斯。阎眉头一挑，拿着手机没有吭声。
    “当日我答应生下孩子的前提就是阿锦要好好的。”乔雅说，“现在安宁平安长大，那阿锦呢？”
    “他现在很好。”尤金斯。阎轻哼了一声，意味不明地笑道，“照我的耐性，这两年已经对他足够宽容了，他到现在身上都还没留下一条刻骨的伤疤，这简直是对我的嘲笑。”
    照他培养手下的严苛程度，要不是记着这个条件，莫修锦身上那些伪善仁慈早就让他给改过来了，还用等到现在？
    乔雅不理他的疯狂，语气平淡道：“你说的好和我的好显然不是一个概念，我不信你。”
    “那你想怎么办？”
    “带阿锦来见我。”乔雅冷声说，“我会把安宁交给你，自然你也要我见到阿锦好好的才算数，不见他一面，我不信你的话。”
    尤金斯。阎顿了下，眼睛眯了眯，轻笑道：“如果我拒绝呢？”
    他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有这么多耐心跟乔雅在这里拉扯，以往他说了什么绝对没有任何人敢反驳，可今天他竟然跟乔雅在这里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那你带不走安宁。”乔雅一字一顿，不是在威胁，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大可以试试看，如果你乱来，这里有的是人会为了保护安宁和你对抗到底。”
    尤金斯。阎沉默了，手中的酒杯轻轻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发出了一声轻响。
    他知道如果不是他手中有莫修锦，宁季维那帮人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妥协，更不可能把乔安宁拱手交出来。
    现在乔雅提的要求他若真的不愿让步，那么刚沉寂了两年的战争恐怕又要掀起。
    他当然不畏战，只是和这样直白的喊打喊杀比起来，他更加迫不及待想参与到未来的游戏当中。
    毕竟……钝刀割肉才更疼。
    明明有更好的方式可以折磨那些人，他为什么要上赶着辛苦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