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晴黯然摇了摇头：“不拍啦。出师不利，第一次试镜吃了大亏，我是不敢了，大概我也是注定没这个命吧。以后我还是老老实实对着镜头念新闻稿好了。”
    她的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明显听得出心有不甘的。杨小宝嘿嘿一笑：“那都不算事。你害怕别人坑了你，还会怕我坑你不成？”
    “你是说……”江雪晴有些疑惑。
    “既然没人请你，你也不敢随便再入别人的坑儿。”杨小宝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那我来请你好了，我出钱投拍，由你来主演。这下你总不害怕了吧？刚好我卖完了整个楼盘，兜儿里有俩钱正好没处花，拿出来投资电影刚刚好。”
    其实杨小宝并不是为了单纯为了帮助江雪晴圆梦，关键在于他刚在许婧面前撒谎时提过要投资拍电影。自己扯出来的谎言，编出来的故事，就是含着泪花上几个亿也要把它做实了。
    江雪晴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旋即黯淡了下去，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是这一行的新手，你也一样没接触过影视行业。两个两眼一抹黑的外行新人，能把事情搞成了才怪。再说了，咱们连个班底都没有……”
    虽说投拍电影的初衷是含泪装逼圆谎，但杨小宝也不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笑着说道：“谁说没班底？欧阳鹏是死了，他的影视工作室不是还在么？他这棵大树一倒，工作室里的那些人还不得另找东家？我把这些人全盘接收下来，不就是现成的班底了？”
    江雪晴眼前一亮，这倒不失为一个捡现成的好法子。
    杨小宝笑嘻嘻地说道：“不光是他的影视工作室班底，连他的剧本也要。欧阳鹏这家伙人品不行，商业眼光还是不错的。我考察过，这家伙挑出来的剧本，拍出来的片子，每一部都是大卖。咱们只要能接了他的盘子，那是赔不了的。”
    一席话说得江雪晴有点信心了，犹豫了又犹豫，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一部片子投资好几个亿，你得把全部家当押进去，风险比我大了。做失败了，我顶多还回电视台对着镜头念新闻稿子，你就得卖裤子了！”
    杨小宝接了一句：“卖了裤子我就回老家办厂子，然后再找你做广告。”
    江雪晴一愣，噗嗤笑了起来。
    当初两人相识的时候，就是杨小宝在乡下办厂子，后来还找个江雪晴帮忙做过广告。
    回想初识时候的旧事，两人相视大笑，心里都起了同一个念头：以前那么不容易不也走过来了？以后就算失败了一夜之间被打回原形，那又算得什么呢。
    两人达成了共识，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下来。
    但这还只是开始，江雪晴虽然觉得接收欧阳鹏留下的盘子是个好主意，但也很担心杨小宝能不能做得到，你说接盘就接盘啊，还得看人愿意不愿意。
    欧阳鹏影视工作室的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工厂倒闭后下岗工人，他们有演视明星，有业内资深编剧与策划。这些人有的是饭吃，有的地方可以去，凭什么要转投到你一个前景不明的外行新老板的名下？
    江雪晴觉得，如果这件事真能做成的话，影视之路就算是成功一半了。
    ……
    三天后，一家叫“宝晴影视”的新公司在海州市最繁华的中心商业地段丰德广场挂牌了，剪彩仪式与新闻发布会则是丰德酒店举行。
    “宝”是杨小宝的，“晴”是江雪晴。严格说来，这是两人合股的企业。杨小宝占大头儿，江雪晴占小头儿，以人力入股，意思是白干活儿不拿片酬。这么做是因为她不想让杨小宝一个人承担经营风险。
    开张剪彩当天，前来的嘉宾远比江雪晴预想的要多，排场也远比她预计的要大。
    杨小宝在本地政商界的所有朋友，除了燕紫，毛局长，刚下床还在做康复治疗的赵副局长，还有孙大壮等人都亲临到贺。
    吴秘书也亲临到贺，看见自己送的花篮给撤下了，假装生了气：“哟，杨老板，你这是看不起我啊！人家送的花篮都摆上了，就我的撤下去了。”
    “你送花篮上名头儿太大，我这儿供奉不起啊。做生意最要紧的是低调，闷声发大财才是正经嘛。”杨小宝嘻嘻笑笑，随口扯了个淡挡回去了。
    其实这话也就半真半假，花篮上有韦庄的名字，这个就太惹眼了，堂而皇之的摆出来确实影响不好。而且杨小宝也不觉得自己需要借韦庄的势来装这个逼。事实上他连请贴都没有发一张韦家，但是这种事显然是瞒不过对方的。
    吴秘书心里也清楚杨小宝的想法，笑着点了点头：“杨老板果然是个有主意的人，韦老没看错。”端起酒杯同杨小宝碰了一下，低声说道：“韦老托我跟带句话，让你别光顾着发财，忘了答应他的事情。韦小午快开学了，你九月一号得陪着她去学校报到。”
    杨小宝微微皱了眉头：“她就去学校报个到，还得专门要我陪？你们派辆房车开过去，什么保镖保姆一古脑儿全拉上，再给校领导打声招呼，就是单独让她包上一栋宿舍楼住都是小意思，那还能有啥问题解决不了的？”
    吴秘书哈哈一笑，摇了摇头：“低调的道理不是只有你才懂。不光是做生意要讲究闷声大发财，读书做官又何尝不是？按你说的弄得这么张扬，那韦小午还要不要好好读书了？韦老政治声誉还要不要了？”
    杨小宝恍然大悟，不由得哈哈大笑，一口答应下来：“行，九月一号早上，你派车过来接。”
    ……
    吴秘书道完贺就匆匆离去，剪彩仪式正式开始。第二批嘉宾也陆续到齐了，前来到来的主要是杨小宝的私人朋友，虽然其中也有不少有身份地位的人，但到底都是圈外人士。
    这第二批嘉宾则是刚一亮相，随即引起了现场的骚动。因为其中足足有十几个演视明星，其中有几位还是一线大牌，余下至少也都是荧屏上的熟脸。这让江雪晴既感意外又大为惊喜。
    有这么多明星到场，媒体记者自然闻风而动，现场架起了长枪短炮，又是访问又是拍照，热闹极了，搞出来的现场气氛排场不比业内的大公司差。
    剪彩仪式与发布会完事后是一个招待来宾的非正式酒会，其实就是一帮男女端着酒杯站一块儿瞎聊。
    江雪晴把杨小宝拉到僻静处，悄声问他：“你请了这么多明星过来捧场，给的出场费不少吧？”
    杨小宝笑了笑：“一分没花，还收几十万红包了。这些人都是咱们‘宝晴影视’的签约艺人了，自家的公司开张剪彩，过来捧场站台不是应该的么，怎么可能有出场费这一说？”
    江雪晴愣了一下，明白了过来，惊喜得差点跳了起来：“小宝，你接盘成功了？真的把欧阳鹏影视工作室的艺人全都挖过来了？”
    杨小宝轻描淡写：“也不是全部人员了，七八成吧，欧阳鹏工作室的骨干力量基本上都跳到我这边来了。没过来的基本上都是不重要的边缘人物。老实说，有的艺人想签，我还不大想要呢。”
    “小宝，真有你的！”江雪晴大为惊奇，不觉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说服他们的？”
    其中有好几个都是一线大明星，有的是东家愿意招揽他们。杨小宝在业内既无名声，也无人脉，宝晴影视能够提供给他们的发展平台也远远比不上其他名声显赫的大公司，所以这完全就是一个奇迹。
    “咱们实力不如人，我就是说得也肯定没用，所以我从第一天开始就没想着靠说服。”
    杨小宝笑了笑，压低声音对江雪晴说道：“你还记得被查抄的那家银鹊情趣酒店么？我事先就跟警方打了招呼，让他们抄店的时候把酒店监控机房里的硬盘拆下来给我，你猜我在里面发现什么了？”
    这个问题并不难猜到答案，江雪晴想了一下：“难道是发现了欧阳鹏跟他旗下工作室的那些女艺人开房视频？欧阳鹏都约着摄影师在那地方给女人拍那种照片了，那肯定就是经常去那儿了。”
    杨小宝嘻嘻一笑，竖了个大拇指：“聪明！我就是靠着发现的这些见不得人的视频，首先做通了那些女艺人的思想工作。余下的那些男艺人的思想工作，就由这些被女艺人去做。艺人大半儿搞定了，那些编剧啊，策划啊，当然就是跟风投靠了。”
    “明白啦。”江雪晴表示自己已经秒懂，“你是拿着那些在酒店发现的偷拍视频去要挟那些女明星，逼她们跟咱们的宝晴影视签约，她们哪敢不从？”
    “我要收回刚才夸你聪明的评价。”杨小宝半开玩笑，给了江雪晴鄙视的一个白眼，“还要挟？别把我想得那么没品好吗？一开始就闹得这么僵硬别扭，就算人家屈服了，心里也留下了化不掉的疙瘩，口服心不服，以后还怎么愉快的一起做事业？”
    “好啊，你敢笑话我笨！”
    江雪晴娇嗔着捶了杨小宝一记粉拳，心里也愈发好奇杨小宝是怎么做到的。演视明星选择签约公司是通常是很慎重。良禽择木而栖，实力派也需要实力平台。这种选择攸关各人的利益前程，那可不是三寸不烂之舌就能打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