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七夫人瞅一眼顾家七老爷的神色，见到他一脸不耐烦的神情，她想一想低声说：“孩子小，大约一时有些粘着母亲不肯放手。”
    她提及孩子的时候，她突然记起幼时的顾玫诺兄弟两人可爱与体贴。她微微笑着跟顾家七老爷很是感叹的说：“小九儿和小十兄弟两人在小时候很可爱，他们兄弟两人很是粘人不放。”
    顾家七老爷只觉得心情很是不舒爽，他没有心思听顾家七夫人讲这些从前的故事。他一心是想快些见到顾石诺，能够听见他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然而在顾石诺的家里面，他只能没有好声气的跟顾家七夫人说：“你现在不错，不象以前那样的眼泪多。那时候，也只有我能受得了你，每次被你的眼泪水泡着，心软的脱不了身。”
    顾家七夫神色怏怏的瞅着他，好一会后，她缓缓的与他说：“七爷，我们成亲后，你曾经与我说，我和她最大的区别，就是她笑得美，很是吸引你。而我则是哭起来让你怜惜不已，每每在这个时候，你都舍不下我。”
    顾家七夫人遥想起当年的事情，她的眼神因为追忆的闪闪亮。哪怕错付了一腔情意，她从来不曾后悔过。她很有些感触的跟顾家七老爷叹说：“那样的时光，七爷，你现在有时忆起来，会不会觉得那是你很美好青年时光。
    她在你身边笑，而我在你身后哭。如今她不在你身边笑，而我也不在你的身后哭。”顾家七爷心里烦燥不已，还要耐着性子听顾家七夫人讲这些风凉话。
    他有些恼羞成怒的瞪着顾家七夫人说：“我如今的这般情形，是恰巧如了夫人一直以来的心愿，对吗？你的眼中钉自动脱离了你的眼前，她是不会再回来了。
    而我新进的小妾，她从来不曾碍过你的事情，被你煽动的竟然偷偷从我身上拿钱，给她娘家人周转。你一向在人前装小气，在人后装弱质。
    其实瞧一瞧你生的两个精明儿子，就知你本性绝对不弱。我被你这些装模作样的女人，一次又一次的骗了。现在还要听你说这些戳心的话，夫人，你有没有把我当你的夫君看待？”
    顾家七夫人沉默了一会，她已经习惯被顾家七老爷一直这么有事无事的迁怒与冤枉。她的心里面是欢喜老妾就这么走了，她与那位商妾认知不同，她知道谁是顾家七老爷心里放不下的人。
    初时，她以为老妾是因为那位商妾，特意住到儿子家里面去，等到顾家七老爷记起她的时候，她好拿腔拿调让他一请再请很有面子的回来。
    现在她明白过来，老妾一直活得比她实际明白。顾家七老爷待那位商妾的不是一时怜惜，而是已经生了情意。
    事实是一次又一次重重的拍打了顾家七夫人的脸面，顾家七老爷在她面前，在顾家人的面前，再一次表现得与一名妾室的情意深长。
    顾家七夫人瞧着顾家七老爷面上如故，她的心里渐渐灰心起来。她只是不甘心，这么多年的心思，最终成了一场空想。顾家七老爷因为商妾不擅长处事，他有心再迎老妾归来。
    顾家七老爷连着去了好几次请人，都是一脸无奈神情返回来。从前顾家七夫人一定会主动跟他说，她一块与他去迎人回来。
    可是那时候她的心里灰心不已，她不想再做那个贤良的人。她静等着顾家七老爷开口与她商请。她那时候其实是有心抱着看老妾的笑话，她觉得老妾是心里不舒服，吃了商妾年轻的味。
    顾家七老爷那时候心里想来也是这般想法，他一次一次的前往庶长子处，想把诚意表达给老妾看。可惜老妾是最知道顾家七老爷的人，她总是有各样的为难来回绝与他。
    老妾是一心为顾家七老爷着想，她字字恳切的跟他说：“老爷，我的年纪大了，再也没有精力如从前那般细柔的照顾你。我瞧着新进来的小妹妹，她把老爷照顾得很是周全。
    我便安心下来，想着，离了我，那妹妹待你会更加的用心。而老爷能一心一意的与夫人与妹妹相处。再说这些年，孩子们在外面生活，老爷还年青着，可是我却老了，我想伴着他们过余生。”
    顾家七老爷劝不回来老妾，他便想起一直与老妾明争暗斗好几十年的顾家七夫人，想着或许现在这个时机，正好是他们这一房表现妻妾一家亲的时候。
    他细心与顾家七夫人分析起来，而此时顾家七夫人恰巧也想瞧一瞧老对手的生活状况。老妾伴着长子生活，那宅子不大，看上去收拾得不错，可是在顾家七夫人的眼里，就是有一种不能上台面的感觉。
    顾家七夫人瞧着这院子，再瞧一瞧客气尊重来给她请安庶长子媳妇，她打量一眼老妾那黑白相杂的头发，她的心里混杂着说不出的滋味。
    她是诚心诚意想要请老妾回去，有老妾在家，家里那些个小妾，行事大约都会收敛一些。再说那些年里，老妾是私下里对别人都下过暗手，可从来不曾真正对她和两个孩子使上什么大招。
    顾家七夫人此时完全忘记了，她这样的主母，在老妾的心里面，实在用不着对她多费上一些功夫，两人的功力从来不曾在同一层面上。
    老妾在最初的几年，是动过心思要来对付顾家七夫人。当然她也是做了一些小动作，只是有顾家别房长辈明里暗里的护持着，再说她很快的瞧明白，顾家七夫人那用得着她去对付，她自已都是能把日子过得比妾室还不如。
    顾家七夫人在顾家七老爷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性情那姿态比她这个妾还要象妾，反而是她这个妾，行事有些象正妻，竟然不得不为小七房的安稳，暗中出手对付不安分的妾和通房。
    老妾一眼就能明白顾家七夫人当下心里的想法，她是懒得跟她去解释。反正顾家七夫人的心里，从来只会认定她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