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也被颜如玉的话搞蒙了。
    世子妃召见，一不看诊二不问药，问的是家事，最后来个收不收徒弟。
    杏林这碗饭不是谁都可以端的，要传也只传自家的小孩。
    可惜的是，他老王家的孩子都有些愚钝，只能识个草药数个称星，眼看着祖传的衣钵就要败在他手上了。
    世子妃居然开门见山问收了欢欢当徒弟如何？
    “世子妃，老夫只看诊问药，不懂看养小孩。”王太医总算明白了颜如玉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他一个大男人可不是婆婆妈妈，哄着一个小孩儿真是一点儿也不好玩。
    “王太医，欢欢这些日子时常往医馆跑？在那儿一呆就是半天时间？”颜如玉事后问了欢欢身边的丫头，认真的了解了情况，知道这孩子当真不是玩。
    小孩子玩家家，能玩一个时辰不烦的已算是奇迹了，能玩两个时辰少之又少。关键是，天天去玩这些，她不烦就说明是真正的兴趣所在。
    海太妃就曾经说过，若不是她每日里只允许她半天时间放敞，她能玩整天的。
    “嗯，确实是。”不说还没有警觉，一说就想起了那个小脑袋，双手托着下巴，津津有味的听他对那一群学员讲解。
    因为医疗队的人都是女子，王太医特意将自己在对女人病上的研究多说了一些；再就是柱州情况特殊，在金楚逍的要求下再着重外伤的医治处理。
    颜如玉不说，他还没想到这些。
    现在想起来，小家伙儿听得比谁都认真。
    给那只小白兔缝肚子的时候因为大人的手不要去，她自告奋勇挽起衣袖帮忙，缝完还仔细端详，说比她学绣的女红好。
    “我也看出来了，那孩子深受您的影响，想要接了您的衣钵，不知王太医愿不愿意赐教。”颜如玉替欢姐儿求着。
    王太医张大了嘴巴。
    她……男子关门弟子都没有收过一个，却收简王府的嫡长孙为徒，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而且，真的可以吗？
    “放心吧，王太医，您就当带一个孙女玩就行。”颜如玉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您不用有心理负担的，能不能学成都是她的事，绝对不会辱没了您的名声。”
    别别别，他可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不敢和简王抢孙女。
    世子妃决定的事王太医觉得已经没有更改可能。
    她找他，他还说可以考虑考虑，要是遇到金楚逍，连考虑的机会都不会给。
    他的眼里拜你为师是看得起你，别不识抬举。
    可是，他很想知道，世子妃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要知道，他们虽然是太医，在某些人眼里一定要是身卑位贱的，甚至被视为了旁门左道。
    “不，王太医，别人若是看不起，那是他们的无知。”颜如玉道：“学医虽然不如考科举做官光宗耀祖，但是人吃五谷生百病，没有人敢放言不找大夫看病，作为大夫是该值得人尊重的。”
    欢姐儿学医，颜如玉甚至没想过要让她成为一代大家，非要去救死扶伤什么的。
    就纯粹是一个兴趣爱好，在她看来，身为女子，特别是这古代的女子只将自己看作是男人腰上的一根肋骨，要依附着男人过日子，看男人脸色实在是很悲哀的事。
    欢姐儿
    王太医也知道他的脾气，就坡下驴吧，省得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
    “老夫尽力而为。”王太医有一种被人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原以为只是说说，结果颜如玉还很正式，要行拜师礼，连着金楚逍也坐在旁边观礼。
    “弟子向师傅送六礼束修。”海太妃担任了此次拜师礼的司仪。
    颜如玉对古代的礼仪是不懂的，全是海太妃在操持。
    六礼说得很严重的，结果是芹菜，寓意是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连子心苦，寓意用心都这么；红豆，是红运高照之意；枣子，寓意为早早高中；桂圆则是功得圆满，干瘦肉条则是弟子的心意。
    “师傅请喝茶。”小小欢欢跪在蒲垫上行了跪拜之礼后双手献茶。
    “好，你是老夫唯一的关门弟子，老夫定然倾囊相授。”王太医很感慨，医馆的二十多个医护人员是颜如玉让教的，虽然有师徒之实却没有这般真正的拜过师行过礼，他教的东西也只是九牛一毛。
    膝下子孙都很愚钝，怎么也教不会，他也就死心了。
    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
    没想到临到老了，却收了一个身份地位年龄完全不符的徒弟。
    “师傅，欢欢一定会努力学习的。”小姑娘认真的说道，脸上的表情让颜如玉为之一怔。
    她从女儿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没钱上幼儿园上学前班，她是直接被老爸丢进一年级的。
    原生家庭压根儿就不懂教育，能让你不挨饿不挨冻已属不易了，哪还有空功教你读一二三学写字。
    颜如玉甚至不知道什么叫考试，随意的在卷子上写写画画的。
    等成绩发下来，老师表扬那个一百分的同学时，她才明白分数是衡量一个人乖不乖的标准。
    从那一刻起，她决定了要做老师表扬的乖孩子。
    学习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就知道每次老师表扬很爽。
    回家听爸妈说孩子这次又考了第一句，语气里充满了骄傲她更是发誓以后次次考第一。
    为此，别人的童年有多爽，她的童年就有多累。
    以前的苦都是以后的徽章。
    当同龄人开始走进社会打工恋爱生子时，她进了高中进了大学在图书馆啃着一本又一本的书。
    多年后，同龄人工作换了一份又一份，每个月拿着低微的薪水养家糊口，她从收银员做到了经理做到了总监成了人人眼中的白富美，她干一个月的收入甚至能抵得过邻居姐妹打工一年的收入。
    在别人羡慕的眼光中她深深的知道天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陷饼，当年的发誓努力成就了之后的自己。
    颜如玉倒是想知道，欢欢这会儿下了这么大的决心，会不会成为一代大师。
    嗯，颜如玉比较期待，女儿不能当状元郎不要紧，只要有价值有造化就是精彩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