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开山一边喝着闷酒，一边喋喋不休，说着他们老一辈的那些事情，不时又痛骂赵黄庭几句。
    而李锋全程都没有插话，只是不时举起酒杯跟对方碰一下，然后灌进嘴里。
    聂开山这么失态，无外乎还是他之前对玉玲珑说的那个原因，本来和赵黄庭斗了大半辈子，彼此惺惺相惜，是敌是友早就分不清了。
    偏偏赵黄庭又做出了这样的事，带着人玩儿刺杀的事，这也就罢了，毕竟分属不同阵营。
    但做了还不承认，并且当了缩头乌龟，在他找上门去打算问个究竟的时候躲了起来，敢做不敢当，才会让聂开山难以释怀。
    其实李锋明白，聂开山这个人有点理想主义，为人处世总有点武侠小说里那种侠客的味道，总觉得为人处世就要光明磊落，义字当先，并且还天真的觉得别人也得这样。
    但李锋觉得，地下圈子有尔虞我诈、有强取豪夺、有血腥背叛，却唯独没有义气两个字。
    不是谁拜了关二爷，就能变成关二爷那样的。
    地下圈子喜欢讲“义气”两字，偏偏是他们没有别的东西值得拿出来说，所谓“义气为先”的价值观，无非是块安慰自己却安慰不了别人的遮羞布。
    李锋信任温秩军，信任魏强，信任陈文龙这些苍龙出来的老兄弟，是因为这些人跟他有着过命的交情，同生死共患难不是说说而已。
    而对其他人，李锋更愿意以利驱之，共同的利益，比什么义气靠谱得多。
    所以李锋也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即便说出来，也安慰不了聂开山，这老爷子活了那么大年纪，三观早就定型了，对他说的那一套肯定会嗤之以鼻。
    或许是李锋来后的几句插科打诨，又默默陪着喝了不少酒的原因，聂开山终于是停止了自己的吐槽。
    这老爷子将酒杯扔在桌上，猛摇脑袋，呼出满嘴酒气说道：“让你小子看笑话了，算了，就不在你小子面前唧唧歪歪像个娘们儿一样了，说吧，过来找我什么事，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
    看到聂开山这样，玉玲珑终于是松了口气，聂开山虽然是她身边的大保镖，但对她来说，却是亦师亦父的存在，很担心聂开山在那种消沉的状态中走不出来。
    至于李锋，就不客气了，直接问：“我之前听玲珑说，老爷子调查到了些跟天下钱庄相关的东西？”
    “哦，就知道你小子要问这件事。”
    聂开山看了眼玉玲珑，皱眉道：“我听小姐说，你不是让警方、国庵、部队的人都进天下钱庄那个总部里面去搜查了吗，难道里面的秘密还能瞒得过你小子？”
    391大厦的秘密？
    李锋心里一动，坦诚的说道：“我确实让三大系统的人进去搜查过，但只是走个过场，玩了个不值一提的心理战而已，没指望在里面找到什么秘密。老爷子的意思是，难道那栋大厦里面还有别的秘密？”
    李锋把当时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讲三大系统的人进去，没有多久就撤了出来，而自己本来打算跟着进去看看的，但被那个shirley杨拦在下面，两人打了半天的嘴仗，最后也不了了之。
    听完李锋的叙述，聂开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又拿起之前被他扔到一边的杯子，倒上酒灌了一口，之前是喝闷酒，但现在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我看啊，你小子八成是被那个小丫头给晃点了！你小子唉，上次在秦城的时候，就知道你精明得像头狐狸，跟沈道君那样的老狐狸一样不好对付，现在被一个小丫头玩了，啧啧，怎么就这么高兴呢？”
    聂开山兀自在那小哥不停，李锋却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被那个shirley杨晃点了，玉玲珑心里也跟猫爪挠死的，忍不住说道：“聂伯伯你倒是说啊，到底怎么回事。”
    看到玉玲珑也急了，聂开山这才停止了大笑，打了个酒嗝，依旧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我跟你说，那栋391大厦秘密恐怕多着呢，所以我才说你恐怕被那个小丫头晃点了，他把你拦在下面，没让你亲自去看，否则以你小子的眼光，应该是能发现里头的秘密的。”
    “那老爷子，天下钱庄里有什么秘密？”李锋赶紧问。
    聂开山摇摇头：“不是我故意卖关子，具体有什么秘密我不知道，但我肯定，那栋大楼肯定没有你们认为的那么简单。你之前说那栋大厦历来外松内紧，内部有一些高手坐镇，真实的目的是混淆视听，刻意营造天下钱庄的神秘感。”
    “但我觉得啊，里面应该是真有让天下钱庄极为重视的东西，只不过你们这些聪明人都认为人家只是虚张声势。”
    “心理学什么的我不懂，但有句话你们该听过，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这些话依旧让李锋有点稀里糊涂的，倒不是他理解能力不行，而是聂开山这些话没什么干货，他当然有自己一套判断事情的原则，不会聂开山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随后，聂开山没有再卖关子，而是把自己的发现大概说了一下。
    “这次我跟小姐来魔都，主要是调查一件私事，等小姐跟你汇合后，我就一个人调查去了。正好，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自己调查的人跟天下钱庄有些牵扯，就跟着对方到了天下钱庄的那栋大楼，然后有了些发现。”
    据聂开山所说，他当时跟着调查的那个人去到天下钱庄的时候，是在大半夜。
    不过一开始他也不知道这里是天下钱庄的总部，因为他去的地方是个大型的地下车库，但随后他就跟着对方从那个大型的地下车库进入了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
    “当时那家伙和接应他的人进了一道有些古怪的金属门，有点像银行金库里的保险门那种，反正我是怎么也进不去，而其他的地方安保也很严密，再探索下去难保不会被发现，索性就从里面退了出来。”
    “因为那地方肯定是在地下，我想有个参照，回到地面后就大概走了一下，然后发现，那道金属门，居然就在天下钱庄那栋大楼的地底下，应该就是地下二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