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李锋打听这康巴道上的混子干什么，难道他以为能让那帮为非作歹的混子帮他找人？”周泰撇撇嘴问程愫。
    他们这两个省城市刑警支队的骨干，要不是之前在省城时，李锋表现出来的令他们惊讶的观察分析能力，他们也不会对他们年纪还小的李锋服气，一路过来让他居于主导。
    现在李锋突然来了个这么天马行空的不靠谱想法，周泰便有些不满意了。
    “先等等看吧。”
    程愫没急着质疑：“这个李锋和那个陈秀媚都不是一般人，他们是秦城人，恐怕来头不小，你又不是没看到，他们在董副省长家里跟在自己家一样。”
    “也是，先等等看，他要不行就换我们来。”周泰嘀咕了一声就抱着胳膊躺在那里，闭上眼睛抓紧休息。
    过了一会儿，程愫接到了老同学那边的电话，听完对方介绍后就拿起对讲机说道：“李总，我那老同学已经打听到了。这康巴城里数得上号的混子差不多有四五个，一个是开建筑公司的袁老三、一个是开歌舞厅的刘金彪、还有经营了几家屠宰场的彭措达瓦、以及没有正经生意，养了一帮打手收保护费的桑吉，前两个是汉人，后面几个都是土生土长的藏人……”
    介绍这些情况的时候，程愫感觉有些古怪。因为她本身是一个警察，没想到有一天会堂而皇之的跟人介绍起道上的混子来，要知道在这之前她是打心眼里厌恶这种人的。
    “这康巴城虽小，但利益格局一样极其复杂。一个小县城就有好几个数得上号的混子，又有汉人、藏人之分，却是比以前的秦城还要混乱，至少以前秦城还有苏州河一家独大压制着下面的混子。”
    李锋一边听着程愫的介绍，一边将这些资料分析了一遍，挑出有用的默默记在心里。他们是外来人，刚来康巴两眼一抹黑，这些资料，就是他之后行动的关键。
    “程愫，你们现在找个地方休息吧，我去办点事。三姐，你也跟他们一去休息。”等程愫终于介绍完，李锋放下对讲机。
    “锋子我跟你一起去，这里不是秦城，人生地不熟。那些藏人又野性难驯、一个个都是悍勇之士，你一个人怎么行。”陈秀媚摇头，认真说起来李锋跟董珊珊并无多大关系，是为了他才来的，已经连续开了这么久的车，现在又要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危险的事，她怎么可能答应。
    李锋之所以打算一个人去，其实是想支开两个警察，毕竟接下来他要跟本地道上的人打交道，有警察跟着不好。
    至于陈秀媚，则是出于关心。现在见陈秀媚说得坚决，又想起她也是道上混的，这种打打杀杀的事她早就司空见惯，便点了下头：“那行，那就我们两个一起去。”
    陈秀媚点点头没再说话，能和李锋并肩作战她就满意了，至于能出多少力，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终究是个女人，只要不给李锋添乱拖累她就行了。
    支走周泰和程愫，李锋便继续发动汽车往前开去。
    陈秀媚想了一阵，主动说起了自己的打算：“锋子，我觉得我们应该先从这个叫桑吉的家伙入手。他是藏人，在康巴本地的根基很深，又是几个混子里唯一一个专门养打手收保护费的，武力恐怕是最强的，只要拿下他立威，其他的混子就好解决了。”
    “三姐你说得对，这个叫桑吉的确实是最需要拿下的。不过三姐你好像忘了。”
    李锋扭头一笑：“我们连桑吉住哪都不知道。所以，还是先解决其中一个混子，从他那里知道桑吉住在什么地方再说。”
    陈秀媚脸上一嗮，在这类事情上，自己考虑问题怎么总是没锋子这家伙那么全面，无奈的说：“好吧，那你决定吧，你打算先从谁入手？”
    “小小一个康巴，哪能困住我们这两头蛟龙。别想那么多，谁离我们近我们就先朝谁下手，反正对于这些虾兵蟹将，我们只要一路碾压过去就行了！”
    李锋有些狂妄的大笑一声，在陈秀媚的嗔骂声中加快速度，黑色商务车在积水的路面上卷起一排泥水后扬长而去。
    每到夜晚，就是康巴城里几家牲畜屠宰场最忙碌的时候。
    康巴城里藏人居多，所以牛羊肉饭店随处可见，每天的生意都很好，还有许多外地慕名而来的游客也会特意来尝尝本地特色的牛羊肉。
    城里的几家牲畜屠宰场，就为这些饭店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原材料。康巴城里将牛羊肉生意做得最大的无疑是彭措达瓦，他是康巴本地土生土长的藏人，背后有强大的宗族力量撑腰、官面上又有许多亲戚，本身又敢打敢杀养了一批小弟，所以康巴城里六个牲畜屠宰场，倒是有一半都在他的控制下，为他赚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彭措达瓦不算纯正的藏人，他的母亲是汉人，所以他身上有着藏族人的豪迈和汉族人的聪明，“聪明”这个形容词因人而异，往大了说是聪慧，放在市井小民身上则变成了世故、精明。彭措达瓦把自己控制的几家屠宰场放到了一起，每天夜里屠宰场开工的时候，他就会带着自己的手下在几个屠宰场之间轮流转悠，一是防备他的竞争对手来捣乱，二也是防备下面的人坑他。
    尽管现在生意做得很大，彭措达瓦还是保留了这个多年以来一直存在的习惯，他觉得这样的习惯很好。只有做事仔细小心的人才能赚得了钱存得住钱，从小他就在他母亲那里学会了这个道理。
    “多吉，给我好好看着那些工人，等过年我给你包个大红包，你现在是大小伙子了，该在城里买套大房子，娶个漂亮女人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彭措达瓦拍了下一个年轻小弟的肩膀，对这个跟自己同族的小兄弟说道。
    多吉算是屠宰场里的监工之一，这种工作只有彭措达瓦信任的同族兄弟才能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