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会上吵成一团。
    张凯毅咄咄逼人，顾衍声音不大，但是以静制动，每一句话，都精准打击，噎得张凯毅说不出话来。
    双方谁都说服不了谁，顾南钟也感觉很头疼，只能宣布先散会。
    张凯毅问道，“顾总，你说句话，我给公司干了一辈子，我不想到老了，看见公司在一个黄毛小儿手上倾塌。”
    顾南钟有些迟疑，斟酌着道，“这件事容后再议吧，你们说的都有道理，都是为公司着想，心意是好的。”
    这番话，看似没有判断谁对谁错，事实上，却是等于否决了顾衍的提议。
    顾衍的眸子瞬间变得幽深。
    见状顾南钟又道，“当然，也不是说这个提议不行，只是还需要时间。”
    张凯毅满意了，哼着歌儿离开，临走前还得意地看了顾衍一眼，意思是，看吧，我跟顾总才是一路的，你姓顾又怎么了，还不是要听话做事。
    顾衍一言不发，冷着脸出去了，轮椅甚至还撞到了张凯毅的腿，弄得他有气发不出，只能恨恨地在心里骂了两句。
    顾南钟想着顾衍临走前的那个眼神，有些放不下心，又怕他误会，散了会议之后，就去了顾衍的办公室。
    “顾总怎么来了。”顾衍神情淡淡的，从脸上看不出分毫不满，似乎也不意外顾南钟过来。
    顾南钟笑了笑，温和地道，“我来跟你聊聊刚才的事情，那个人工智能的方案，你是认真的？”
    顾衍勾了勾嘴角，眼里却没有笑意，“顾总真是好笑，你以为我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么，我没那么无聊。”
    顾南钟叹了口气，“那就是还在怪叔叔了。”
    “不敢。”顾衍说着不敢，眼神却不看顾南钟。
    顾南钟再度叹气，却是换了个话题，“阿衍，你该改改你的脾气了，这性子也得磨练磨练，轻易被人勾起怒火，这可不行。”
    掌管一家大型集团公司，上位者要有绝对的威严和魄力，顾衍能力是没问题的，但年纪到底还是轻了一些。
    看，就连被张凯毅否决了方案这样的事，也能让他变脸，性子还得再练练。
    顾衍听言却是笑了，嘲讽地道，“我是比不过二叔老谋深算，这跟年龄无关，跟性格也无关。”
    顾南钟倒也不动怒，凝视着他，沉声道，“你敢说你现在心里不怨恨我？不怨恨我你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安插人在我身边，就该有这个自觉。”顾衍没忍住，脱口道。
    他其实已经很克制了，但这几天心情实在糟糕头顶，加上顾南钟否决方案一事，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
    顾南钟沉默了。
    他隐隐察觉到顾衍是知道了什么，却没想到，是肖岩那件事。
    难怪，顾衍最近对他总是没有好脸色。
    “阿衍，你听我说，肖岩是我安排在你身边的，但我可以保证，我绝对没让他做任何不利于你的事。”
    顾衍笑的讽刺，“二叔不要告诉我，你让肖岩待在我身边，是因为担心我，我会笑掉大牙。”
    顾南钟哑口无言，纵然他是这么想的，却也知道，顾衍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这件事，好像解释不通了。
    顾南钟十分苦恼，绞尽脑汁地想着解决的办法，他伸手按着太阳穴，头疼地道，“阿衍，二叔可以给你解释……”
    “还是不了吧，我不会再相信你，我还有事，二叔清吧。”顾衍下逐客令。
    顾南钟有些狼狈的被赶出去，临走前，深深地看着顾衍道，“阿衍，肖岩的事情，二叔不会插手，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顾衍只是冷笑。
    还真是能屈能伸，被自己发现了，就拿人来做人情，以为他会感激他？笑话。
    顾南钟刚走，莫正天就推门进来，开门见山地问道，“大少，顾总的话，你千万不能听，不管他说了什么，你都不能当真。”
    顾衍挑挑眉，“莫叔以为，二叔跟我说了什么？”
    “难道不是劝你安分守己吗，他摆明了就是支持张凯毅的，肯定不会同意你那个计划，他们都防着你呢。”莫正天愤愤地说道。
    会议上的事，把他给气坏了。
    “张凯毅那老匹夫，其实就是顾南钟的枪，顾南钟自己不说，就让他出来对付你，这帮人，都没安好心。”
    顾衍似在思忖什么，没说话。
    莫正天又道，“大少，肖岩这人留不得了，趁早打发了吧。”
    顾衍不置可否，只道，“不着急。”
    “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有肖岩在，你始终要受到顾南钟的掣肘，要做什么事情都放不开，再说了，你本来在公司就没什么根基，话语权本就没有顾南钟大，还留着这么个卧底，到时候只会彻底被排挤出管理圈。”莫正天苦口婆心地劝着。
    今天这个会议，他也是积压了一肚子的火气，也认清了一个事实，只要顾衍一天不掌权，哪怕他做出再多的贡献，拿下再多的项目，都还是要受到牵制。
    顾南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否决他的方案就否决，这也太让人窝火了。
    顾衍刚才发过一场火，现在反而镇定了下来，他听着莫正天的话，知道他说得对，当务之急，是要处理掉肖岩。
    只是，他却迟迟下不了手。
    “唉，大少，其实你跟你父亲有一点非常像，你们都非常重情。”莫正天最后有些无奈地说道。
    顾南岸那个时候，对他们这些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也是非常的厚道，没想到生出个儿子，看着清清冷冷的，骨子里却也十分重情重义。
    只是，重情也要分时间。
    “我知道肖岩跟在你身边挺长时间了，你或许不舍得，但是怎么说呢，人生就是这样，有舍才有得，你以为肖岩对你好，是真心把你当朋友，其实不对，他来做内奸，就是为了利益而已。一个眼里只有利益的人，不值得你这么对他。”
    “大少，我们现在的路有些困难，正因为如此，每一步，才都要好好地走。”
    莫正天语重心长，掏心掏肺。
    顾衍听他提起父亲，心里微微一酸，语气也软了许多，“我明白，莫叔，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