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地抓住胸口处的衣襟，企图恢复到平静。
    可是猫魅特征一旦发作就会有一个过程，不会立即消散。
    沈瑶慌乱地侧过身，娇小的身躯迅速地想要从他的身边逃脱，却没料到，厉夜墨将她紧紧抓住。
    “厉夜墨，你快放开我！”沈瑶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慌和恐惧，用力地挣脱。
    她能清晰地感应到，她体内的逐渐在发生着变化。
    她不希望让他看到变异后的自己。
    “你快放开我。”沈瑶见厉夜墨收紧了力道，立即眼疾手快地拿起桌上的菜刀。
    厉夜墨心猛地一惊，下意识地松开双手，示意她不要一时冲动。
    沈瑶得到解脱之后，立即奔向了二楼的卧室，门被她反锁了。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午后，大白天，沈瑶却觉得格外的刺眼，她走到窗户前，将厚厚的窗帘全拉上了，房间里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她躲着暗黑的角落里，用力地咬着手指，眼睁睁地感受着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发生异样的变化。
    不久后，她才缓缓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打开一盏小灯，走到试衣镜前，从镜子中看到了她猫魅后的模样。
    头上的犄角竖立在头顶两侧，而最醒目的莫过于她身后的大尾巴，正在肆意地摇摆着。
    她惊讶地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似她非她......
    人不像人，动物不像动物的异类。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的陌生面孔。
    身体猛地跌落在地，狠狠地摔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向地板，大脑一片空白。
    门口站着的厉夜墨忽然屋内的一丝动静，焦虑地敲打着门，“瑶瑶！瑶瑶！”
    沈瑶仿佛听到了他的叫喊声，脸上瞬间露出惊恐的表情，朝着房门方向大声喊，“不要进来！”
    她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在这一刻，又夺眶而出。
    她抬手捂住紧紧咬着的唇瓣，不让他听见自己的哭声，心里，却犹如巨浪翻滚，一波又一波，凶猛地席卷而来，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门外，厉夜墨眸色一紧，按压住满心的焦急，声音尽可能地放柔，再放轻，“瑶瑶，你能让我进去陪陪你吗？”
    沈瑶想说话，可是，她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这副模样，自己都看不下去，又怎能被厉夜墨看见。
    她狠狠地用力砸向尾巴，可这尾巴本就是她一体的，所以当她的手落下时，尾巴在条件反射下轻易地躲开了。
    倏地，手砸向了地板，隐隐作痛。
    第189章 你难道连他们都不要了吗
    厉夜墨眸底那抹光亮在听见一声沉闷的声音后，黯淡下去，薄唇紧紧地抿了抿，带着紧张和慌张，轻唤着，“瑶瑶，你的身体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不许你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他未曾料到，这件事情竟让她有这么大的过激反应。
    可想而知，这个打击对她而言有这么大。
    不过她的这种心境，犹如当初自己得知自己失明的情况一样，或许也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体会到这种感受。
    所以他没有选择破门而入，而是想给她一点时间去接受和适应。
    沈瑶躲着黑暗的角落里，将娇小的身体蜷缩在一起，手臂紧紧搂着膝盖靠在墙角，抱成了一团。
    头深深地埋在双臂间，无声地抽泣着。
    厉夜墨静静地站在门外，细听，就能听出来她在哭，尽管没有声音，但他还是听出来了。
    这会儿，她哽咽而难过的声音入耳，他心口顿时一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手，紧紧地揪住了似的。
    心口说不出来的苦涩和痛楚。
    他不要她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这一切，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希望自己能陪在她的身边。
    沈瑶身体颤抖得愈发的厉害，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往下落。
    她原本以为她已经变成一个坚硬不摧的女人。
    她原本以为她可以装作什么都无所谓不在乎，她就可以无敌。
    但她还是低估了她对他的爱。
    她实在是没有勇气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尤其更没有勇气让孩子们看到。
    她宁愿选择自己去面对，也不愿意拖累到别人。
    此刻，她突然做出了一个坚定而决绝的决定。
    她紧紧地咬着早就被她咬出了红印的唇，心下一狠，走到门前。
    两人仅有一门之隔。
    “厉夜墨。”沈瑶的声音冷淡疏离，毫无情绪。
    “我在。”门外的厉夜墨在听到沈瑶的声音时，心蓦地一颤，立即回应说。
    “我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如果你想放我一条生路的话，就让应圣将离婚协议书拿过来。就如当初一样，我净身出户。”
    沈瑶忽然心里窒息地疼，出口的话，却决绝得毫无余地。
    说完，双腿一软，身子忽然无力地蹲了下去。
    她已经不知道，她说完这句话仿佛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虽然她看不见，但是她也能感觉得到，门外那抹高大的身影僵滞着，一言不发。
    她的视线里，除了一片模糊，什么也没有，一如凌乱的心绪，空白的大脑。
    忽然，屋内屋外，死一般的沉寂。
    厉夜墨没有回答，但他还是被她狠绝的话给伤到了，只见那张精致完美的脸庞上，此刻竟然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这是在以死相逼！
    隔着门，两个人悲痛着，仿佛两颗心被什么东西给活生生地撕扯着。
    “瑶瑶。”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厉夜墨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平日低沉磁性的嗓音，即便是冷漠也没有像今日这般，竟然带着哽咽，还有浓浓的不舍和心疼。
    他身上所有的棱角和凌厉仿佛在这一刻，被她磨灭得没有了脾气。
    长久的沉默之后，他的情绪完全的冷静了下来，“瑶瑶，你打开门，我要见你。”
    “你，答应了吗？”沈瑶双手紧攥握拳，侧过身，将头靠在门上，轻声问。
    “如果你非离不可，我可以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要见你。”厉夜墨的声音很快又恢复到以往的平静。
    情绪化的这种东西，就好像从来不属于他。
    沈瑶心里忽然出现了一丝犹豫和害怕。她知道他若是见到她，肯定是想能够说服她，打消她要离婚离开的念头。
    但她既然提出了离婚，就一定会和他离婚的。
    沈瑶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双手用力地擦拭掉脸上的泪水，从地上爬了起来后，打开房间里的灯。
    屋内瞬间明亮，而这束光却刺痛着沈瑶的双眼。
    她伸向门把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是用了所有的力气，才将门把缓缓拧开。
    “咔嚓！”
    门从屋内被打开。
    这一声响，让两个人的心跳狠狠一窒，接着，厉夜墨以狂乱的速度推开门，将门后的她紧紧地揽入怀中。
    仿佛稀世珍宝一样，将她紧紧贴在自己昂藏的身躯之下。
    她的心尖处猛地一颤，泪水，似决堤的湖水，又猛又急地滚出眼眶，顺着脸颊往下淌。
    她狠狠地咬住唇瓣，努力让自己保持着理智，逼着自己压下心头那股窒息的痛，紧紧地抿了抿唇，擦了泪水，又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让自己的心境变得平静了下来。
    她努力嗅着他身上独特的味道，努力地将他的气息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然后猛地将他推开。
    她不想被他看到她狼狈的模样，在推开他的那一刹那间转过身去，稳住了情绪之后，扯动嘴角，勾起一抹悲凉怆然的笑，才转过身去。
    她眼里的痛楚不再，脸上的悲伤也隐了去，泪痕未干的小脸上，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淡漠，柔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情，一字一句地缓缓说出，“厉夜墨，你刚刚答应我的，请兑现承诺。”
    厉夜墨心下一窒，有种突然坠落深渊的感觉。
    他忽然眸光深深地凝着她，然后拉着她的手腕，向门外走去。
    沈瑶不知他的意图，眸光闪烁，避开他锐利的眼神，垂下眼帘，想要挣脱地说：“你放开我，你想干什么？”
    厉夜墨不顾她的挣扎，还是依旧拉着她，继续走着。
    直到走到沈维的房门前，他猛地用力一踹。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中，带着让人无法摆脱的深情，幽幽地落在她的耳边，似提醒，又似控诉，“你难道连他们都不要了吗？”
    他的话，深深地刺痛着沈瑶的心。
    她怎能舍得不要他们，可是......让他们知道他们的母亲竟然是个异类，这让他们如何能够接受？
    她眸光遽然一痛，娇小的身躯也跟着一僵，她一脸惊恐地抓住厉夜墨的手臂，嗓音沙哑又带有一丝恳求地说：“厉夜墨，你千万不能把我的病情告诉孩子，不能，坚决不能。”
    第190章 你那不可一世的孤傲呢
    下一秒，她身子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就那样紧紧地抱着她，深深地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感受着她还在怀里的感觉。
    他明明知道，两个孩子就是她最大的软肋，可在这一刻他却抓住了她最大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