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先前星阑和韩旌羽住的那段时间，两人的感情并没有发生本质上的变化。
    但在这件事上，祁慕颜是没办法帮忙的，她从不阻止韩旌羽和星阑接触，但要让她促使他们父女两感情变得多好多好，这是她无能为力的。
    他们父女两的感情，还得让他们两自己去解决。
    顺其自然就好，她要是过多地撮合他们，估计会适得其反。
    差不多晚上的时候，其实已经到了星阑回家的时间，虽然住的是套间，但这儿并没有能给星阑睡觉的地方。
    祁慕颜便对星阑说：“星阑你要回家咯，我明天就出院可以回家住，你就再坚持一晚上怎么样？”
    “可是我一个人在家里会害怕。”向来胆子很大的星阑第一次跟祁慕颜说一个人在家会害怕。
    “不是还有保镖姐姐在家吗？妈妈不是不想你留下来，而是这里没你睡的地方，难道你要像爸爸一样睡沙发？”祁慕颜指了指不到一米八长的沙发。
    韩旌羽前两天刚睡在上面的时候，腿都没办法伸直。
    后来他就借由沙发上睡得难受，跑到病床上来和她一块儿睡。
    赶了几次赶不走，祁慕颜也就没管了。
    星阑瞧了瞧那个沙发，好像睡在上面的确有些难受。
    所以……
    “爸爸晚上一直都睡在沙发上的吗？”星阑问。
    两人都没想到小姑娘会问这样的问题，还是祁慕颜抢先回答，“是啊。”
    她并不想让星阑知道他们两一起睡在单人床上。
    星阑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那辛苦爸爸这几天衣不解带地照顾妈妈了。”
    刚刚还把韩旌羽当成背景板的星阑，现在倒是夸奖了韩旌羽。
    韩旌羽其实本来都对他们的父女关系抱着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改变的想法，但是听到星阑的夸奖，他竟然觉得比当时在部队里面考核拿第一还要高兴。
    祁慕颜的一次生病，好像无形之中拉近了他与祁慕颜的关系，也拉近了他和星阑的。
    是不是该感谢祁慕颜的这次阑尾炎手术？
    时间太晚，韩旌羽让保镖将星阑送回去，小姑娘要休息了，祁慕颜也要休息。
    送走星阑之后，病房里面就显得安静了许多。
    韩旌羽脑海中回想着的，是星阑离开时对他说的，要好好照顾妈妈，不然就找他算账。
    小姑娘凶起来的样子，和他小时候还真的挺像的。
    ……
    夜深人静，韩旌羽抹黑上了祁慕颜的病床，自然而然地将祁慕颜搂入怀中。
    刚开始的时候她会拒绝，会推开他，两人会在床上闹好久。
    当祁慕颜发现不管她怎么拒绝，韩旌羽都不会放弃时，她也就放弃抵抗了。
    他想怎么样，就随他吧。
    “颜颜，你看我们这样一家三口的样子，多好，多幸福。等你出院之后，你要是不愿意住在滟澜山，我就搬过去和你们一起住，嗯？”韩旌羽试图用刚才他们三相处的和谐画面来感染祁慕颜冰封的心。
    但是被他搂在怀中的祁慕颜似乎并未给他任何的回应，而是安静地侧躺在床上。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明天我就留在你家，你正好手术过后还要恢复一段时间，我照顾你。”韩旌羽继续说道，仿佛并不知道祁慕颜的沉默便是拒绝。
    有时候话说的太绝情了，真的伤人家的自尊。
    祁慕颜不知道韩旌羽到底明不明白这个理。
    “总觉得你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好像你连生气，都不愿意再生了。”韩旌羽就是觉得从下午开始吧，祁慕颜的状态有些怪怪的，不知道她到底又怎么了。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祁慕颜，没有继续保持沉默，她思忖片刻，说道：“我下午的时候，听到你和你母亲打电话，也知道了你的决心和选择。”
    听到这话，韩旌羽身子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收紧了自己的手臂。
    “然后。”他低声问道，心中忐忑，想知道她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有什么想法看法和做法。
    “然后就是……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满足，也没有想象中的觉得报复成功，我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祁慕颜看着窗外夜色。
    今天天气不好，乌云蔽月，只有灵零星的灯光闪耀着。
    “但是……我又觉得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很努力，我也尝试着找回当初的感觉，尝试着去接受。但真的挺难的，过去了的感情终究是过去了，你要让我再爱上你，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祁慕颜用她平静的声线说道。
    她现在终于明白先前对韩旌羽来找她这件事，她情绪波动那么大的原因了。
    因为五年前的事情没有解决干净，所以心中有根刺儿。
    结果今天下午听到了韩旌羽的选择，她觉得心中的那根刺儿，一下子就被拔了出来。
    既然刺儿都没有了，她又何必抱着以前耿耿于怀？
    所以再看韩旌羽的时候，她的心态才是真的波澜不惊。
    “我下午就跟你说过了，留不住你的心，我就留住你的人。”韩旌羽听出祁慕颜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慌了一下。
    因为他能感觉到祁慕颜对他不光没有爱，甚至连恨都没有了。
    如果对一个人无爱无恨，那么以后，这个人就不会在她心中留下任何的印记。
    韩旌羽不要看到那样的局面。
    祁慕颜挺韩旌羽这么说，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说道：“你别执迷不悟，放手是对两个人都好。而且，就算我拿到星阑的抚养权，也不会阻止你对星阑好，不会阻止星阑和你亲近，更不会让她叫别人爸爸。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她话音落，韩旌羽便紧紧地将她扣在怀中，像是要将她融进骨血当中一样。
    好像这样，祁慕颜就逃不掉了。
    “我说了，我不会和你离婚。”韩旌羽依旧坚持不离婚的想法，“我从来都没想过和你离婚，就算是五年前，让你签了离婚协议，也没送去公证。”
    没送去公证并不代表他就没有过离婚的想法，否则离婚协议为什么要准备好？
    但是……
    “不重要了。”祁慕颜道，过去发生的种种，都不重要了，“如果你非要坚持的话，那就真的只有法庭见了。一审肯定会判我们两不离，但是半年后我可以再次提起诉讼，那时候法官多数情况下会判离。”
    这些，沈律师都跟她说过。
    离婚案，其实就是要拖，拖到后面，自然就离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太平静了，平静到让韩旌羽都找不到一丁点的理由来跟她吵架。
    他们以前吵架，也都是因为其中一方开始大声说话，觉得不被尊重。
    可现在，祁慕颜没生气，没感觉，没反应。
    韩旌羽觉得心里憋得慌。
    “哪怕你在知道我已经和我妈说清楚，并且以后和家里有矛盾，你依旧选择和我离婚？”韩旌羽算是明白祁慕颜下午问他万一一无所有，他有什么想法。
    那时候他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拥有祁慕颜。
    晚上就发生了这么一出，真的是戏剧化。
    “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你母亲不会不理你，你跟她好好说，你就还是她的好儿子。”祁慕颜甚至都开始帮韩旌羽想办法了，这是有多想离婚？
    韩旌羽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特善解人意？”
    “也没有吧，我就希望大家都好好的。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特别希望生活能够回到先前那样。韩旌羽，我累了，真的累了，所以……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一句累了，包含了太多的无奈。
    可这一切都是在韩旌羽觉得他们两好像可以重新开始的时候，她就跟他说累了？
    韩旌羽哪儿能接受？
    “如果你是在跟我商量，那么我的选择是不。如果你是在通知我，那么我们法庭上见，一审之后还有半年时间，也许我可以让你回心转意。”韩旌羽从床上起来，“你晚上自己一个人睡吧，因为我要继续留在这边，保不齐会对你做点什么。”
    “哦。”祁慕颜依旧侧躺在床上，除了一个淡淡的回应之外，没有再给韩旌羽更多的回复。
    说实话，看到祁慕颜这么敷衍的回应，韩旌羽真的觉得生气。
    按照他以前的脾气，真的得转身就走，谁愿意搭理她的臭脾气？
    但是他生生地将内心的火气都压了下去，只拍了一下祁慕颜的肩膀，“好好睡，我明天来接你出院。”
    其实……不来也是可以的。
    祁慕颜没说，因为知道说了的话，估计韩旌羽的情绪会立刻爆炸。
    于是，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听韩旌羽换衣服，穿鞋，然后无声出了病房的门。
    在病房门被关上的时候，祁慕颜的心咯噔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还是会有一点点难过。
    以前能做到指挥别人的感情游刃有余，但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才发现想要洒脱，根本没有那么容易。
    就好像是针没扎在自己身上，你就永远不知道那会有多疼。
    ……
    韩旌羽从医院出来，打了蒋川的电话。
    “你在哪儿？”
    “温柔乡。”
    “出来，喝酒。”
    “你这是咋了，还没搞定祁慕颜啊，你这个速度也太慢了吧！这还是你魅力无边的韩旌羽吗？你……”
    “出不出来？”
    “得，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