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到无法听到的声响中，骰盅里的点数已经被换掉。
    荷官还有些不安，再三确认之后，等到已经有人开始抱怨了，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骰盅。
    这一开不打紧，不仅他脸色苍白，仝向东的脸色也跟纸一样，两个小妮子也顾不上叫好了，全都傻愣在那里。
    他们都是场子里的人，赚的都是来这里的人输进来的钱，可现在全场都赢，唯独庄家能赔，他们心里能好受吗？
    “赔钱！”
    “对啊，赔钱！”
    “别傻愣着了，这么点小钱，赔不起咋的？”
    大家一看庄家在那里发呆，纷纷开口嚷起来。
    这帮人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子，要不然也不会来到这种地方，一时间大厅里热闹非凡。
    兴奋叫嚷的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更多。
    从前看过有人赢钱，可是却没看过全场都赢，就是庄家输的场面。
    其它桌子这会儿基本已经停了，全都围到了这张桌子上。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了可以插手的缝隙，他们也都巴不得跟上去下点注。
    今天邪门，趁着这个机会狠捞一笔，那也是大好事一件啊。
    “大家安静，安静一下，我们马上就赔。”
    很快这里的场面就已经有人过来负责。
    赔是肯定要赔的，要不然这场子就没办法再开下去了。
    “小山哥是吧？”负责的人笑呵呵地走上来，显然是已经知道他的名字，殷勤地打招呼，“底下太乱了，要不我给您换个合适的地儿继续玩儿？”
    “没事没事，这儿人多，我就喜欢热闹。”姜小山摆手拒绝。
    “对对对，小山哥喜欢热闹，就在这儿！”
    “来来，小山哥咱们接着下啊！”
    “我们可都等着呢！”
    一帮子人听到这人要把姜小山领走，顿时都不乐意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一个财神指路，这要是走了，哪里还能有这种好机会？
    “呃……”负责人也没办法了。
    本想把人请到二楼上，花点钱把人打发了得了，对方要是不识相，他们也有的是办法对付，可是这法子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使吧？
    这要是一来粗的，以后场子还怎么招揽人了，谁都知道你是玩儿黑，那可不好办。
    这人犹豫了一下，只好默认让大家继续玩。
    可是荷官却不干了，两腿打着哆嗦：“我……我肚子疼，哎哟哎哟……”
    负责的人自然也知道这是啥意思，使个眼色，很快就又下来一位荷官。
    这是个年纪稍长的老人，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不少皱纹，只是那双手却显得格外灵巧，一看就是个高手。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这老人一动手之间，手里的骰盅就跟沾在身上一样，比起电影里面那些玩儿杂耍一样的赌神也不差什么。
    这一手顿时引得很多人叫好，仝向东等几个人脸色也都慢慢恢复过来。
    两个小妮子则是娇笑连连，不断把身子蹭着姜小山：“小山哥，这个人好厉害的样子，你赢他，快赢他一把大的。”
    “赢他有啥好处？”姜小山坏笑着道。
    “小山哥真坏，只要你赢他一把大的，人家就跟你……”小红羞涩地低下头，咬着耳朵小声道，“小山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人家也是，人家也是！”小翠也忙不迭地表态，生怕一个妮子勾不动这个货一样。
    “哈哈，好，那可是你们两个说的，”姜小山像是真被迷惑了，大手一推，把面前所有都压了上去，“我压一点。”
    这个桌子可以买大小，也可以买点数，但是买大小的机率是一半一半，买点数的机率就实在是太小了，通常根本就没有人这么干。
    而眼前姜小山赫然就是这么干了，不仅是仝向东等人傻眼，连旁边叫嚣着要跟着下的人，也都有些傻眼。
    这……这是杀红眼了，要拼命吗？
    “小山，小山！”
    好在旁边还有一个缓过点劲来的尤铁柱，看到这情况顿时急了：“这整得太多了，要是输了……”
    那一大堆是多少钱，他都有些整不清楚了，这要是输了，一把就全没了。
    整大的不要紧，你好歹留点儿啊。
    “没关系，老子就不可能输！”姜小山大气地一挥手。
    “对，小山哥就不可能输！”仝向东也在旁边跟着吼了一声。
    刚刚他们这些人是呆了，那是惊的，可惊过之后就是狂喜。
    这个蠢货，大蠢货，看来他是天生的粗神经，反应慢，酒劲这会儿才上来。
    不过喝了八瓶的红酒，这会儿劲头一上来，那怕是神仙都挡不住！
    这么一来，全下一点这种事情就不难理解了。
    而更可以确信的是，这回姜小山将会一把将桌上的钱全部都输光。
    接下来……
    仝向东笑了，圈子绕得大了一些，不过最后还是会绕回来。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啊！
    荷官老头儿也微微诧异了一下，他也明白这次是真的遇到了一个高手，因为他骰盅里摇出来的点数的确是一点。
    就像是电影里面那种三颗骰子撂到了一起，对方能一下子就猜出来，看来是有点本事的。
    可惜啊，现在是一点，等到了他开骰盅的时候，那是会变的。
    桌上其他人也跟着纷纷下注，这些人不敢像姜小山那么大胆，但也有些把小注压在了一点上。
    还有一些人则是没压点数，继续压在了“小”上，这样的机率会更大一些。
    荷官老头儿对于这种心理自然知道得清清楚楚，现在只要他打开骰盅的时候轻轻一动，就能把点数从“1”点，变成“15”点。
    甚至他所用的只是手法，连这骰盅的机关都不需要。
    待所有人把注码下好，老头儿轻轻抚上骰盅，手指微不可察地一敲。
    嗯？
    他也算是高手了，自然很清楚骰盅里面的动静。
    按说只要他这么轻轻一动，里面的骰子就会从三粒一撂掉落下来，从而变成456十五点大。
    这样一来，局面就是庄家通杀。
    可是刚才这么一碰，里面的骰子竟然……没有动静。
    是的，那骰子就跟粘了胶水一般，完全都没有掉落下来的意思。
    老头儿还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还是镇定地再次轻轻一敲。
    还是没有动静。
    这特么，骰子也这么任性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