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救人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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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慕涯持剑,金色的剑尖积蓄着智者剑道的第一式,他的剑他的步伐,一招一步都蕴含计算。他的脚法名为踏江山,他的剑道名为镇星辰。而此刻的秦慕涯,此刻的他,心中再无算计,他把所有算计都加之剑中,使出如今的他最强的一剑。
嘴角微扬,眉眼轻笑,面露兴奋,秦慕涯抬剑。他变成了自己眼中鲁莽的修士,心中却极为痛快,这一剑无所顾虑,只有战!
佘筠亦扬剑,坚毅冰冷的瞳孔,紧绷的面皮,无一不是战意满满。他跃动身躯,无畏向前。杀伐剑道,不惧天,无愧地,只为剑主杀伐,以杀止杀,于杀戮中证道。这般的人最不惧的便是心魔和生死挑战。
风起,佘筠持剑,迎上四面八方的巨大金块。
季清手中无剑,只有练气五层修士的灵力和一双算不上灵活的手,她手中掐诀,速度极慢,额头冒汗,墨绿的瞳孔有着焦急。
当下的她无用,然而季清却不甘心自己无用,哪怕是用上一刻钟她也要结完手中的法印,掐出完整的法诀。
印成!
刹那间寒霜四起,周边冰封一片。季清嘴角当即流出鲜红血液。
秦慕涯皱眉与佘筠对视,两人手脚不慢,出剑,冰封之地巨石尽裂。
只是季清的术法维持不了多久,纯白的冰霜退下,金色空间再无一丝灵动莹白。金色巨块又开始从四面八方飞来,破空之势比之前更盛。
空间颤抖,金石翻飞,声音极大,刺得耳膜生疼,三人脸色都变得很是难看。
赶忙应对,却免不了受伤一事。
秦慕涯捂着左臂落下,嘴角带笑,眼睛却暗淡的很,他心中已然明了,他们今日怕是要把性命留下。
空间诡谲,破了一关还有更强的一关,好似看不到头。
佘筠的虎口早已被金石巨力震伤,持剑的手微微颤抖。
“你们不用管我,尽全力冲了出去!”拭去嘴角的血迹,季清的声音坚毅。
她在这不过是个累赘,若不护着她,秦慕涯佘筠两人尚能有一线生机。
秦慕涯笑着,面目严肃:“若不管清师妹,师兄出去之后有何脸面自称剑宗弟子。师妹只需好好保护自己。”
说着,他又提剑而上。剑宗弟子不能临阵退缩,更不能背叛同门。
起先金色巨石只有三寸长度,如今每一块都有十寸长度,秦慕涯佘筠疲于应对,季清只余躲避的力气。
水镜前的金神笑了,他结印,更多的神力往金色空间涌去。
三人只见金色巨石瞬间变大,堪比高楼。三人全部把灵力加到脚底,速度却仍是及不上金石。
死亡,近在眼前……
冷汗直冒,眼含惊恐,季清快速跑着,余光一扫,却见一旁的佘筠。
适才佘筠离金石最近,眼看便要被金石棱角扫到。
季清墨绿色的眼眸里深藏恐惧,汗毛直立,她不禁大喝出声:“小心!”
身体比声音更快,转眼间季清便到了佘筠身前。金色巨石的棱角沾着血迹到达佘筠胸前停下。
佘筠瞪大眼睛,瞳孔微缩,不敢置信的看着被穿心的季清。
季清轻咳,心中也是酸涩,她本想拉一下佘筠,未曾知晓身体比脑袋更快。真是无奈至极。
心脏破裂,季清疼痛难忍,唇瓣都被牙齿咬得苍白,眼前人影模糊有些发黑。血顺着金色棱角流下,与季清一同落在佘筠的怀里。
季清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艳红血迹添了一份濒死的苍白艳丽,墨绿色的眼睛黯淡无光。她张嘴,却咳出一滩血。
她便这般死了吗?她还未曾筑基,她还未见母亲最后一面。
不甘愤恨!在此刻却如同虚无。
人死灯灭,不过是一世间蜉蝣。
“若,若你们能活着出去。替我……咳,替我回季家看一趟娘亲可好?”
她笑着,瞳孔开始涣散,视线落在远处,于金色空间之中她好似看到了母亲悲伤的面孔。
她心一下便满足了,疲惫不已眼皮缓缓落下。若有来世,她还要找到母亲,若神魂未灭,她便守着母亲,陪着母亲生老病死。
白色的衣,灰色的尘埃,血色的印记,是佘筠眼中最后看到的景象。
“我会的。”佘筠的声音平平淡淡,又好似在压抑着什么,这个男人的愤怒与悲伤只藏心底,不容他人探寻。
秦慕涯脸上悲哀之意盛浓。初见季清之时,他便敬佩她的坚毅,而后是喜欢她爽快的性子,想打就打,遇事不惧。却是这般人,又有柔软的内心和一直与之矛盾的防备心态。
恍惚间,三人好似回到了入门试炼那天,一红衣一黑衣一染血蓝衣,三人并排而立,眼中只有成仙之坚毅。没有死亡与离别,平淡而又美好。
登仙台上,稚嫩女童神色坚毅,她的声音悠远,透过时空传到如今的秦慕涯和佘筠耳边。
“凡人困顿,为情所困。修者愚钝,受情所扰。心之所愿,剑之所往,我的道便是一剑断情,一剑成仙。我修太上忘情之道。”
明明是最为有情之人,修的却是最为理智无情的忘情剑道!
叹息、悲哀、寂寥与她而言都抵不过一个成仙大道。
然而即使这般只愿成仙之人也有心魔,她的魔是她的母亲,是她必须斩断的情,她本想筑基之后寻她母亲,救她母亲。却没有预料到她的道在此终结。
空间开始晃动,现实未曾给佘筠秦慕涯太多悲伤的时间,金色巨石化成大山,直直压下。
两人持剑,眼神冰冷,剑势带着滔天愤怒,灵力忽而暴涨。便是燃烧生命之火,他们也要把季清带回去,也要替季清完成她未完的道!
宝剑无情,人却有情。
然而他们遇上的却是无尽的黑暗,红色的鲜血。
一败涂地!
剑宗门中,若寒剑修亲自保管,属于季清的魂灯,不停闪烁暗淡无光,甚至有一秒的熄灭。他起身眺望远方,余留一丝叹息,那是徒儿的劫。
即使是渡劫期的若寒尊者也无力插手,是生是死单凭一个因缘际会。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