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的家属吗？”
    “是。”
    沐安木然的点头。
    “进去说几句话吧。”
    监护室的门打开，沐安那一瞬全身的力量都靠在了简文墨的身上。
    简文墨半抱着她进去，重症监护室里，石福发苍白的像是另外一个人。明明才昨天出的事，可是他却像是瘦了好几圈，和她以前见过的石福发完全是两个样子。
    也许，是太久没见了。
    “是、是你啊。”
    石福发浅浅的笑了笑。
    沐安点头，眼睛是红的。
    石福发努力的呼吸着，张着嘴好一会儿才道：“她、是不是走、走了。”
    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说完就止不住的咳起来。
    “是。”
    沐安轻声的说，点点头。
    石福发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反而是释然的笑了。
    “我知道她的病，她每次检查后我都会再去问医生她的情况。她不想告诉我，我也不会问。早就料到这一天了，所以我也就无所谓了，撕破脸就撕破脸，不就是莫家吗？我有什么好怕的？以前低声下气的，只是想给她个安稳的日子，自己委屈点不算什么，可是她有癌症了，我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了，和她一起走是最好的结果，我怕她一个人走怕黑，怕累。她身体不好，脾气不好，没人照顾她，我担心。”
    石福发缓慢的说着。
    每一个字说出来都要费好大的力气。
    沐安的眼泪不断的掉下来。
    心里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抹了一把眼泪，努力的忍着不哭，“石福发，我没想到你这么有勇气，连死都不怕。”
    “死有什么好怕的？没了留恋，死就是解脱。”
    看着沐安，石福发认真道：“我歉你一个对不起，希望你以后好好的。等我死了，找个职业经理人经营石氏企业，赚的钱就捐了吧。至于莫家，沐安……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
    沐安用力的点头。
    石福发眼睛看着屋顶，开始渐渐地失神。
    “我刚才梦到小雨了，她向我告别。我不想她走，我就努力的醒过来。但是我知道她走了。她说过，如果要走，一定会告诉我的。十几年了，她过的并不快乐。我想要给她最好的，却解不开她的心结。认识你，她很高兴。她总是在我耳边念叨你，然后又会把我训一顿，揪着我的耳朵，像个泼妇，但我……喜……欢……”
    最后两个字说完，眼睛缓缓的闭上。
    没有痛苦，没有留恋。
    他最爱的人走了，他醒来只是想要确定一下。
    那个人在，他就在。那个人走了，他就跟着走了。
    这样的爱情，在外人看来或许不懂。
    对于身在其中的两个人，才能真正的理解彼此。
    背叛的是身不是心。
    即便石福发过去的所做让人不耻，但对他这个人你恨不起来。
    每个人都是多面的。
    谁又知道在那猥琐的外表下是一颗绝望的心。
    得不到，所以破罐子破摔。
    想方设法的想要得到她的关注，却又害怕。
    石福发对李雨旦是守护，是小心翼翼，是唯命是从，是倾注医生。
    “走了也好，这下你们可以永远的在一起了。在另一个世界有一个完美的开始，然后有你们的宝宝，有很多的孩子，你们会幸福的。”
    笑着流泪，哭着祝福。
    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沐安用力的握着他的手。
    “如果你死了，我也和你一起。”
    “说什么傻话。”
    简文墨收她入怀，声音也是沙哑。
    放在以前他也许会不屑石福发的举动，可是真的爱了之后才理解那种不可或缺。
    这个世界从来不是谁没了谁不能活。
    但活着也分很多种。
    行尸走肉，还是有滋有味？
    如果没了沐安，他简文墨也会沦为行尸走肉。
    “那就好好的活着，不想我和你死，你就努力的活着，让自己好好的。”
    “好。”
    简文墨沉声答应。
    重症监护室里，两个紧紧相拥的人互相的抓着对方，说着永不分开的誓言。
    翌日。
    石福发和李雨旦的葬礼。
    葬礼就是在石家办的。
    石福发和李雨旦没什么亲人，葬礼十分的凄凉，也只有几个好朋友过来。沐安也没有给他们大办，因为知道他们在意的不是这个。
    他们在意是是否在一起。
    所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墓地是石福发早就准备好的，都已经吩咐过管家了。
    不是什么有钱人聚集的地方，而是靠近一处寺庙不远的清秀之地，据说李雨旦生前的时候喜欢去那里。
    所有的后事，石福发都有安排，不管生前死后，他都全心全意的照顾另一个女人的感受，至于他自己早就在这段感情里放下了自我。
    李雨旦是他的执念。
    而他自己的喜好，自己的梦想，早就没有了。
    石福发此生唯一的梦就是李雨旦。
    石家。
    两个主人都没有了。
    显得颇为凄凉。
    沐安胸前戴着白花，守在大厅里。
    没想到的是，莫婷婷竟然出现了。
    那一刻，沐安是愤怒的。
    “滚，这里并不欢迎你。”
    沐安怒道。
    若不是顾及这里是李雨旦的灵堂，她不想打扰已经离开的人，她一定会狠狠的打莫婷婷。
    “哟，装什么好人啊。你之前不是还欺负石家欺负的狠吗？怎么突然之间摇身一变就成了好姐妹了？”
    莫婷婷讥讽的说。
    沐安愤怒的看着她。
    “滚，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呵。”
    莫婷婷不屑的嗤鼻。
    “你以为我愿意来啊？”
    莫婷婷穿的十分的耀眼，左右拍了拍手臂，似乎是沾了这里不干净的东西一样似的说。
    “要不是为了拿一些东西，你以为我愿意来这里？”
    莫婷婷说完，冷冷的看着沐安，“席沐安，李雨旦和石福发死的时候，都是你在简文墨的身边，我想你应该是有不少的信息吧，说，李雨旦和你说了什么？”
    “不仅我在，简文墨也在。”
    沐安扬眉，“想知道李雨旦说了什么，你可以问她啊。”
    沐安指着那黑白的照片。
    “你可以入梦问问她，或者问问石福发，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们也许会回来找你索命，你以为你做的那些真的滴水不漏吗？迟早有一天你要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