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无暇做好了准备，在中午午餐时间，再次去了那家餐馆。
    一走进餐馆，映入眼帘的便是趴在柜台上的西伯利亚猫胖胖。
    胖胖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无暇看，圆眼睛很是懵然地看着她。
    餐馆的老板正在擦着桌子，听到脚步声之后，回头看了一眼，瞧见又是无暇，脸上的神色微微变了变，目光有些闪烁。
    无暇并没有放在心上。
    开心看到无暇，一眼就认了出来。
    “姐姐，你又来了！”开心跑到无暇身边，高兴不已。
    无暇的视线从开心身上扫过，然后又落在了餐馆老板的身上，她摸了摸开心的脑袋，说：“我要找的人还没有找到，暂时住在这里，这附近，也就你们这一家亚洲餐馆了。”
    餐馆老板收好了抹布，看着她，问道：“要吃点什么？”
    他的视线仍旧有些飘忽不定，隐隐带着警惕，除了警惕之外，仿佛还对站在无暇身边的开心充满了担忧，无暇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这忌惮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昨天的那一次短暂意外之后，不仅仅是无暇在怀疑他的身份，他也开始怀疑无暇的身份了。
    “和昨天一样。”无暇说。
    话音落下，她依旧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随即不咸不淡地望着窗外的街道。
    餐馆老板明白过来，连忙赶到厨房去做饭。
    无暇坐在椅子上，默默取出放在手腕上的微型电脑。
    电脑结合刚才录入的画面，已经开始分析比对餐馆老板的身份。
    因为无暇是直接选定与江翰义的身份进行比对的，所以速度很快。
    三秒的时间，分析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
    虹膜不清晰，没有dna，只有基本的骨相和身体。
    但结果显示，餐馆老板与江翰义是同一个人的概率，达到了百分之八十。
    无暇关掉了电脑，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对于这种结果，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个边缘小镇，只有那么几千个人，只要江翰义真的在这里，遇上他的几率并不算太低，只是她没有想到，作为逆反契约者的江翰义，有一个这么可爱年幼的女儿。
    她转头，看了开心一眼，忽然问道：“开心，你妈妈呢？”
    开心正在给胖胖梳毛，听到无暇的声音之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望了过来。
    “妈妈很早就去世了，爸爸说，在我一两岁的时候，妈妈就走了，十年来，我都是和爸爸在一起的，我对妈妈没有什么记忆，不过我想，妈妈肯定也和爸爸一样，爱着开心。”她说。
    无暇说：“你爸爸对你真好。”
    开心眯着眼睛笑，说：“当然，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只要有爸爸在，没有妈妈也是没关系的。”
    无暇说：“那你们，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开心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忽然低下了脑袋，嘴唇紧抿。
    她不能说的，有些事情，不能随便告诉其他人。
    无暇想到自己可能是问出了让她为难的问题，于是连忙岔开话锋：“其实不管是为什么，只要能与自己在乎的人，好好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很幸福的事情了，真羡慕你，拥有一个这么好的爸爸。”
    开心的脸色很快恢复过来：“爸爸很厉害的，爸爸什么都会，会和我一起看书学习，会记得我的生日，给我准备礼物，还会做很多很多的好吃的，你不要看我们这里很简陋，其实也能做出非常好吃的点心来的，爸爸一直以来，都在努力着，努力照顾我……”
    无暇知道，他的手艺其实挺不错的，吃饭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这个餐馆，从老板到服务员到厨师，都是他一个人，也真是不容易。
    无暇想了想，忽然问：“开心你不会害怕吗？街道外面，很多拿着枪的人……”
    开心说：“这个我早就习惯了，没有什么好怕的，副城区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无暇姐姐你，不是也带着枪吗？”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视线转到了无暇的大腿上。
    无暇的腿上，别着一把银色的特制手枪。
    说的还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无暇低头看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也是。”
    武装，是少有的能够获得安全感的方式了，第三次世界大战之后，一切都变了样子，无暇都没有想过，就连开心这样的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都清楚地明白这一点了。
    半刻钟之后，老板端着饭菜送了上来。
    “泡面没有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去街上的便利店买。”他说。
    无暇说：“没事，不用泡面了，谢谢。”
    餐馆老板说：“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没钱的人，为什么偏爱泡面？”
    无暇说：“有钱，和吃泡面并不冲突。”
    更何况，她其实是个没钱的人。
    她负债累累，如果不能接到大任务，短时间内都还不上钱。
    餐馆老板说：“你是一个人来这里的吗？”
    无暇点头：“嗯。”
    老板说：“一个女性，独自出门在外，需要很大的勇气。”
    无暇说：“这年头，没有勇气都活不下去。”
    老板沉默一瞬，说：“也需要足够的实力。”
    他话语之中，似乎意有所指。
    此时，无暇已经基本上能确定他的身份了。
    她也意有所指地说：“这年头，没有实力，也活不下去。”
    老板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无暇忽然叫住了他：“老板！”
    餐馆老板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
    无暇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叶尘秀的人？”
    江翰义的能力很特殊，目前她不好直接拆穿他，他发动契约能力的时候，无暇几乎感觉不到，毫无反抗的机会，所以她想，或许应该慢慢来，他如果是个好父亲，那么她和他之间，也不是没有谈话的可能。
    餐馆老板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她的话，已经很明白了。
    “你是他什么人？”他问。
    无暇说：“我不是他什么人，我比较想知道，你是他什么人。”
    老板低头扫了一眼无暇腿上的那把枪，从露出来的半截外观来看，一眼就能瞧出来，这把枪不是一般的手枪，子弹是特制的，打不死人，但是一开枪，就能制造很大的烟雾，烟雾具有催眠效果，射程不超过百米，一共六发子弹，正品来自政府机构。
    当然，这把枪也有可能是其他私人军工厂制造的仿品。
    无暇见老板一直不说话，于是说道：“老板，能和我谈一谈吗？”
    餐馆老板又沉思了许久，半晌之后才说道：“到楼上来喝两杯吧……”
    无暇缓缓站了起来：“好。”
    餐馆老板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对开心说：“开心过来，带着胖胖到卧室里去。”
    开心愣了愣，察觉到气氛逐渐发生变化，于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抱着胖胖往楼上跑去，现在，似乎是有什么要发生了，不过她相信爸爸，一切终究会回归平静，和以前一样。
    她回到卧室之后，便关上了房间的门。
    无暇和餐馆老板坐在二楼的房间里，气氛再度发生变化。
    老板似乎已经不准备再隐藏自己了，直截了当地问道：“是叶尘秀让你来找我的吗？”
    这句话，基本上是承认了，他就是江翰义。
    无暇想了想，决定与他说实话：“事实上，是叶尘秀把你卖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但他告诉我，你有我需要的东西，把你的地址透露给我了。江翰义，逆反契约者，背着十几条人命，患有双向情感障碍，也就是躁郁症的变态契约者。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他问：“这也是叶尘秀告诉你的吗？”
    无暇说：“这是能够查到的资料，叶尘秀只透露了你的身份，和你的地点。”
    他坐在椅子上，无所谓地笑了笑，说：“我已经没有心思去反驳这些了，是非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只要一句话，就能让我变成双向情感障碍，不过你说的也不差，我的确背着不少人命。”
    无暇想了想，说：“开心真的是你的女儿？”
    老板，不，江翰义立即说道：“她当然是我的女儿，我的亲生女儿。”
    无暇不明白：“你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为什么要成为罪犯，杀那么多科学家，这样做只会让她和你一起颠沛流离。”
    江翰义却说：“这和你没关系，叶尘秀曾经帮过我一次，谈不上是朋友，可是看在你认识他的份上，我不想和你起冲突，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不在乎她的身份，不在乎她是从哪里来的，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无暇说：“我要的是你手中的，史前帝王级武器，三十六剑器之一的——骄子。”
    听到这句话，江翰义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地说。
    无暇原本以为，她和他之间还是有足够的商谈空间的，但是她没有想到，江翰义会拒绝得这么干脆，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直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