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了张嘴，说道：“我不是被关进来的。”
    那个少年被戴着手铐脚镣，蹲在墙角阴冷潮湿的位置。
    双足没有穿鞋，雪白的有些突兀。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却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拖累成了阶下囚。
    “那你是……”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慢慢的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言清，我是来救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他缓缓的抬头，眼神凉薄的看着我。
    我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在他额头上擦拭，“裘叔去鬼街找我，让我来救你。”
    “谁允许你听他的，快走，别在这里呆着。晚了……晚了，你就会被他们发现的……”他嘶吼着，像个野兽一样。
    猩红的双眼中，充满的都是对我的驱逐之色。
    我收起了纸巾，说道：“是神君带我来的，他允许我见你一面。不过……言清，我不想救你，把你从这里救出来。”
    “他杀了我楼家满门，还杀了我母亲，我就算说我能放下仇恨。他能相信吗？”言清的眼中，缓缓的流下一滴血泪。
    我回避他的目光，说道：“只要你对他没威胁了，他就能相信。”
    “对他没威胁？他杀人诛魂，根本就没有任何存在，是让他可以完全放心的。”言清走到窗户旁，看着铁栅栏外的世界。
    外头有暗淡的光，照射进黑暗的囚牢。
    就仿佛这个地牢的高处，通往的就是一派光明。
    可惜上面，只是打了灯的穹顶。
    设计这个地牢的人真有意思，把人困在里面却还要在铁窗之外暗示人希望。
    我站在他身后，掌心遮在他的眼前，“有的，如果你……失去一切的话……他一定能放心。况且，我背靠李家，他会卖我这个面子的。”
    “失去一切是什么……”他的身子被我牢牢定住了，站在窗前一动都不能动。
    龙气在我的掌心，变成锐利的刀刃。
    狠狠的切割向他的眼球，血涌喷溅宰了我的掌心。
    他惨叫了一声，用那种恨之入骨的语气，悲怆的大叫：“啊——李言欢，你是什么意思？我的眼睛……这样的苟活，我才不要……”
    “言清，相信我，总有一天……”
    我的身子抖的厉害。
    总有一天，我是说总有一天。
    他们会完蛋的，我也会……治好你的。
    从他开始修炼假的红地云珠日天锦开始，就是他们完蛋的开始。
    不仅是他的肉眼，就连魂魄中用来视物的眼睛也被我刺瞎。
    就和六叔当年是一样一样的，哪怕是变成了鬼也什么都看不清楚，变成一个入了轮回生生世世的瞎子。
    言清的语调极冷，“让我死，我不要这样活着！！言欢，你太狠心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我还会做更狠心的，言清。”我心在滴血，用龙气幻化为匕首。
    切断了他的手筋和脚筋，包括魂魄上的行动能力。
    也就是说，他灵体出窍。
    一样是个废人，必须有人带着他。
    他倒在了地上的血泊里，眼神死了一样的灰暗，“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这样……倒不如灰飞烟灭，李言欢，我会恨你。永远……”
    “那……那就恨吧。”我把他瘦弱的身体打横抱了起来，缓缓的走出牢房。
    刚才的一切，神君都尽收眼底。
    他看着我，什么话也没说。
    走在前面带路。
    从油画后面出来，就见轩辕盛走进来。
    神君立刻转头，大声叱骂了一声：“谁允许你随便进来的？”
    “我是见门开着，机关也开着。您不在房里，就……就进来了。”轩辕盛吓得够呛，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那个少年明明生的阳光俊秀，却是让轩辕盛感到那样的害怕。
    要知道轩辕家强盛，轩辕盛可比谁都狂傲不羁。
    遇到神君，胆子比蚂蚁还小。
    我急忙搬了屏风，在神君身后，“神君息怒。”
    “还是言欢乖巧，滚吧，轩辕盛。看到你我就烦，这几天都不要过来了。”神君和刚开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很不一样，那时候他很大度。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的相貌是他比较忌讳的东西。
    轩辕盛却没走，盯着沙发上浑身都是血的言清，说道：“李言欢，你好大的胆子，你怎么把楼言清带出来了？”
    “我是得了神君的允许的，不是我胆子大。”我护在言清身前，不让轩辕盛靠近。
    轩辕盛大骇，对着屏风拱手道：“楼氏满门都死了，他是最后的毒瘤了。若放走的话，恐后患无穷！！”
    “一个瘫子，加瞎子能有什么祸患。言清已经，已经是一个废人了。”我没想到轩辕盛比神君更加的忌惮言清。
    言清不能被他们赶尽杀绝，他们的手段太狠了。
    神君突然开口，说道：“你先出去。”
    “神君！！”轩辕盛不肯走。
    神君怒然道：“我知道你是琉凤的手下，我的话你一定听。楚江拿了那件东西，忤逆我？你是不是打算随你少主子一样胡作非为忤逆我。”
    “不敢，那盛先行告退了。”轩辕盛一惊，急忙退了出去。
    看来“他们”也不是团结一致，一致对外的。
    那个叫琉凤的，应该也是神君，很可能就是他的对头。
    我蹲在沙发旁，用龙气给言清止血。
    门被一阵劲风吹过，猛然之间狠狠的关上。
    神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保楼言清吗？”
    “可能，因为你跟琉凤神君关系不太好，你不想让轩辕盛如意？”我转过头去，他已经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他表情微微一愣，然后笑道：“嗯，一开始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我对你和宫少的信任。这次修睿能不能从幻境出来，关系到那件东西的下落。”
    “他肯定能回来的，阿赞蓬说过……”
    我刚要保证些什么，就见他一摆手，阻止了我说话：“保证我听了没用，想把他带走很容易，你只要立下一个誓咒就好。”
    “什么誓咒……”我心头咯噔了一下，该不会要我以李家满门发誓吧。
    他一字一顿道，“就以宫少的性命发誓，发誓楼言清这小子永远都不会报复。如果他报复，宫少就会灰飞烟灭。你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