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嚣的声音传进来，夏百灵眸光深沉。拍拍身上尘土，站起来。
    “快点开门！”
    不耐烦的声音依旧响着，“老太婆，是不是王二死了，你太伤心也死了。”
    夏百灵眸光轻轻闪烁，回头看见最好的东西。
    打开水龙头，接上三米长的胶皮管。夏百灵伸手敏捷，从土瓦平房上窜上去。
    借着月光，夏百灵看的清楚，王二的小媳妇揽着老板的胳膊，满脸的恼怒和生气。
    夏百灵两个手指掐着胶皮管头，现在微微趴下身子，让砖头挡住自己。胶皮管对准下面的两个人，猛地一松手。
    水汹涌而下，速度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倏地，门口杵着的两个人变成落汤鸡。紧接着，就是男人女人低吼咒骂声。
    二十五六的女人声音尖锐，不等着撕心裂肺的吼。夏百灵眯起眼睛，直接对准女人嘴唇而去。
    噗，被灌了一嘴水。
    男人一看，立刻挡在女人面前。奈何老板长得矮胖，还没有小秘书高，这么一挡，水都喷在男人的眼珠子上。
    尖叫声没有吼出来，这水就和邪门一样专门堵住嘴。
    风声呜咽的响起，一阵阵凄惨的哭声从虎头巷口响起，让人心慌不寒而栗。
    别说年轻女人，就是见过风雨的中年男人脸色都变了。
    要知道王二死了还没十天……
    撒腿就跑，不敢丝毫停留。
    如同落汤鸡一样，来时的骄傲放纵消失干干净净。
    夏百灵从砖头后面显身，继续捏着胶皮管头轻飘飘跳下去，安然落在地上。
    关上水龙头，夏百灵看眼时间，凌晨快一点。夏墨炎跟着司徒浩看样子是睡不好了。
    和夏小姐想的一样。此时胡同口，一辆轿车里面，夏墨炎和司徒浩相视一眼，不厚道的笑了，颇有狼狈为奸的既视感。
    夏墨炎自恋一甩头，“干爹，我聪明吧。”
    司徒浩点头，“聪明。”知道找鬼片的声音吓唬王二媳妇。
    “你也很聪明。”夏墨炎同样勉为其难夸奖一句，毕竟是司徒浩带他买花直接过来的。
    司徒浩取出一条毯子，盖在夏墨炎身上，声音低沉温厚，“睡吧。”
    夏墨炎眨眼，望着近在咫尺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心跳骤然加快，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和司徒浩相处怪怪的却不排斥。
    “我要是睡了，你也睡吗？”夏墨炎问，然后特别仗义开口，“你要是不睡，我也不睡了。”
    司徒浩闭上眼睛，“睡觉不许说话。”
    夏墨炎躺在车座上，哼笑两声，“说给自己听吧。”
    这次没人说话，小小的车厢是一片宁静。
    早上五点，天气已经亮了。
    夏百灵打开大门走出来，一宿几乎没睡，全部在分析怎么打这场官司。
    必须要十成十的把握。
    门前水潭还没全干，夏百灵如同轻盈的蝴蝶迈跳过去，走到胡同巷口敲敲司徒浩的车窗，“醒醒。”
    其实从夏百灵走过来没敲车窗前，司徒浩就醒了。
    司徒浩按下窗户。夏百灵微微一挑眉，“出来，我打算和商量件事情。”是对司徒浩说的，但是目光却注视沉睡的儿子。
    司徒浩打开车门下去，和夏百灵站在旁边。
    “你说吧。”
    夏百灵目光闪过几分阴鸷，“关于王二母亲赡养，你能接受的金钱范围是多少？”
    “你定吧。”司徒浩淡淡的开口，望着夏百灵的视线很随意，“你是我的律师，你来决定。”
    司徒浩语气笃定，脸上大写的‘相信’。
    夏百灵抬头看去，真好撞在司徒浩漆黑双眸里面，深邃如海，让人看不穿更捉摸不透，透露几分陌生。
    “我知道了。”夏百灵避开他的视线，“就按我的范围来。”
    王二的母亲只是残疾并不是傻，睡了一宿也冷静不少。又吃夏百灵做的早饭，多多少少猜到夏百灵的来意。
    明明是该怨恨夏百灵背后公司的，可就是讨厌不上来。
    害死儿子是儿媳妇和她，如果不是她逼着王二结婚，怎么能碰见这样的事。
    “阿姨，我虽然是个律师，但现在一不在法庭，二不代表我公司而来。我可以决定赡养费，三百万。我认识一个叔叔他开了家养老院，里面有很多和你一样，丧失孩子，生活不太方便处理的人，我可以和你保证，你在这个养老院，后半生不会受到丝毫委屈。”
    夏百灵声音缓慢，字句清晰，清清楚楚转达给老太太。
    老太太愣神好长时间，伸出手放在桌子上摸索起来。
    夏百灵是个聪明人，立刻伸出手。老太太紧紧握住，“孩子我不用那么多钱，只要厚葬我儿子，我这个老婆子就是乞讨都可以。”
    “阿姨，三百万你就收下吧。”夏百灵淡淡道，却很坚持。
    “不，太多太多了。”老太太喃喃开口，“我听说了，那天死了不只是我儿子，还有其他四个人，如果你每个都要出那么多钱，你还能有钱吗？”
    五个人才是一千五百万，而司徒浩失去这个项目加上股票下跌会亏损共三个亿。
    夏百灵沉声，“你的情况和其他四个人都不一样，我也是一个母亲，也有父母。我明白钱再多，也弥补不了亲人的关爱。”
    老太太听着，更加用力攥紧夏百灵的手，“我不要钱，我只求在我为数不多的后半生能时常来看看我。”
    夏百灵没有丝毫迟疑，“好，我答应你。”
    “孩子，你叫什么？”
    “夏百灵，一百一千的百，灵动的灵。”
    “我会记着的，百灵。”
    加重百灵这两个字，老太太失神，仿佛把夏百灵当成失散多年的孩子。
    这种痛苦而又压抑，却又小心翼翼的绝望，让夏百灵除拥抱这位五十出头，年龄远远算不上大的老人，其他无一能做出。
    司徒浩听着夏百灵的汇报，三百万眉心都不皱，“好，你的决定我支持。”
    夏百灵心跳加快，轻咳两声，“我送老太太去养老院后，会直接回公司的。”
    司徒浩挑眉，关怀问，“用不用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