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身后的陈承业道：“我看她不是上去拿东西，而是偷听我和表哥说话，以至于做贼心虚，连我走在她身后都听不见。”
    被陈承业说破，陈安倩面子挂不住，转头看向他，“你胡说，我胆子本来就小，你突然拍我肩膀，我被吓到不行吗？”
    陈承业冷笑一声，并不相信她的话，她有点反常，而是问道：“为什么要偷听我们说话？”
    “谁偷听你们说话了？陈承业，你胡说八道什么？”陈安倩矢口否认，她当然不会傻乎乎的承认。
    陈安倩上来就抱住陈夫人的手臂，娇嗔道：“妈，您看承业。”
    这厢，陈高峻也开口了，“真没偷听，你紧张什么？”
    “我、”陈安倩说不出话来，她真的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一时间，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陈安倩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低下头去，怕说错话，干脆闭嘴不说了。
    “倩倩，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上去偷听的？”陈夫人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安倩。”陈高峻又喊了声。
    陈安倩坐立不安，顿时觉得委屈极了，“我是上去偷听了，那又怎样？”
    “你偷听来做什么？难不成凌欢出车祸，你也参与了？”陈承业刚才看她古怪了，现在还想撇清关系，给人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我没有，你别乱说。”陈安倩情绪激动，又咬牙说道：“在凌欢车祸之前，她给我打过电话，问了关于她父母的事，还有表哥为什么要领养她的原因？我就说了……说了几句难听的话。”
    说到最后，陈安倩的声音小了下去。
    陈承业眉头微蹙，他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段，怪不得上去偷听，原来是怕查到她身上，“你还记得，她出车祸的时间吗？”
    陈安倩摇头，“我哪里知道，出了新闻，我也才知道的。反正离我那通电话挺近的，这事不能怪我，又不是我给她打的电话，我也不知道她是在开车。这件事一定不能让表哥知道，不然他一定会恨死我的。”
    闻言，陈家夫妇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
    陈承业没有应下，继续问道：“凌欢当时有异样吗？”
    “好像，好像是哭过，反正情绪不太稳定。”陈安倩认真想了想，“最后，还是我挂的电话。”
    “陈安倩，真有你的。”陈承业说这话时，带的是咬牙切齿的语气，明知道凌欢情绪不稳，还说难听的话。
    陈安倩满是委屈的道：“这关我什么事？我怎么知道她会出车祸？谁让她一直针对我的。”
    “她针对你，难道不是你在针对她？”陈承业凝声反问。
    陈安倩无言以对，看向陈夫人，“妈，我真不是故意的。凌欢出事后，我也睡得不安稳。”
    “是啊，你都间接害死一条人命了，你还能睡得安稳，那才是怪事。”陈承业讽刺一笑。
    凌欢都不在了，再争论是谁的错已经没用了，陈高峻道：“这件事还是别让齐深那小子知道的好，否则我们都未必好过。”
    这些年来，能让齐深挂在心上的，恐怕除了他的母亲，剩下的也就只有凌欢了。
    陈夫人自然是要站在自己女儿这边了，“承业，你也别跟你表哥说，就当不知道。说到底，凌欢的死，那也是她自找的，更是她的命，怨不得旁人。”
    陈承业闻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妈！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不然呢？去告诉你表哥，凌欢的死，你姐姐也有份吗？说了有用吗？凌欢已经死了。”陈夫人是属于帮亲，不帮理的那种。
    陈承业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承业，你这是要去哪？”
    “……”
    陈承业一声不吭，出了大厅，然后开车走了。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陈高峻头疼，他不明白陈安倩敌对凌欢是出于什么心理。
    陈承业连早餐都没吃，直接去花店，买了束栀子花，去了城江桥，或许是陈安倩的话，刺激了凌欢，这声道歉，他还是想说。
    彼时，陈承业坐在江边的草地上，一朵又一朵栀子花往江中扔，“凌欢，对不起。这是我代我姐姐对你说的，她可能不是有意的，她任性惯了，又容易嫉妒。我知道，你不会跟她一般见识的。”
    “你知道吗？我不过是随口跟表哥撒了个谎，他真的信了，以为车祸是有人预谋的。”
    说到这，陈承业不由得苦笑，“对不起，我骗了他。可是，我能做的只有骗他。我不是你，不能劝说他。”
    “表哥说你没死，但你如果真的没死，现在又在哪？”陈承业长叹口气，“我知道，这不过是他的自我安慰。我也知道，等时间久了，他也会慢慢忘记你的。”
    扔得剩下最后一朵时，陈承业犹豫了好一会，“来的路上，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现在，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承业松开了手，栀子花掉入江中，顺着江水晃动，“凌欢，不管你在哪？愿你一切安好。”
    离开陈家之后，齐深直奔医院，找到了陈承业说的那个给凌欢做鉴定的医生，开口问了资料。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一个月前，电脑系统瘫痪出了问题，直接自动销毁了两个月的几份鉴定结果，而且是随机的，恰好凌欢的那份也在里面。
    齐深一听，脸色都沉了下来，“你再找找。”
    医生摇头，表示很无奈，“齐少，真没有了，那段时间不少资料都丢失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以前也出现这种情况吗？”
    “应该是有的，只不过不常见。”
    现在尸体都火化了，齐深即便是想再次检测dna也没办法了，骨灰没办法再进行检测。
    齐深从医院出来，坐上车，降下车窗，点了根烟，他竟有片刻的茫然。
    茫然，这两个字既陌生，又无奈。
    不知怎的，他有种感觉，凌欢没死。
    这样的想法，齐深的确是有过，随即他自嘲一笑，他大抵是疯了，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