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漆黑一片，清冷的月光洒在屋子里，微弱的光照着床上一人一鬼，留下孤单的影子。
    屋子里连空气都是安静的，但若将声音放大无数倍，就能听到水滴浸入床单的声音。
    那是余黛的眼泪。那样小的水滴，却也晕湿了一块地方。可见这眼泪来的有多凶猛。
    偏偏又流的那样安静。
    冰凉的手抚上她的眼角，冰凉的唇轻触她湿润的脸颊，安静深沉的眸子牢牢的将她锁住，余黛恍惚感觉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无言的温柔和心疼。
    她怔住，终于止住了眼泪。却又为自己刚才哭泣而感到不好意思，美丽的大眼睛微微转了转，长长的还缀着湿气的睫毛轻颤着。
    “你……”
    “你不愿意，我不强来。”蓝磬凌声音很轻，古潭般静谧的眸子一直看着她，很专注，“你不要哭。”
    虽然他的语调很冷清，可声音太轻，轻到让她听了觉得耳朵以至于心里都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这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所以她故意噗嗤笑出声，想打乱那样的缠绵又暧昧的氛围：“原来你怕女人哭啊？早知道我就死劲哭。”
    “我只怕你哭。”
    余黛终于又将视线落在蓝磬凌身上，与他那幽深的眸子对视。
    她老实道：“你这样，我很心慌。”
    大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眸底深处闪过一丝暗痛，沉声道：“我不会逼你。”
    “我不是说那个。”她拉住他的手，坦诚的看着他，“我说的是你现在这样，温柔的样子。”
    蓝磬凌脸上泛出点无奈的笑：“强来你怕、你哭；我忍着不碰你，你又心慌。那你说，我该怎样才好？”
    余黛伸手推他，她的力气依旧很小，但是蓝磬凌却顺从的依着她的力道往后退。与此同时，余黛自己也在往后退——直到两人之间隔着她手臂长的距离，她才收回手。
    “就像这样，保持距离。”她道，“普通的房东与房客，甚至可以是朋友，但是，不该有的亲密都不要有。”
    蓝磬凌嘴角压平，神色再度冷下来，眸光微微转冷：“这就是你想要的？”
    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堵得她有些难受，余黛心想，几天而已，自己都已经有点不受控制的被他影响，心生不舍，这太危险了，及早抽身才是最明智的。
    “是。”
    她以为蓝磬凌会答应，然而，蓝磬凌下一秒就又出现在她身边，紧紧的将她抱住，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腰要被拧断。
    “你……”
    “不可能！我可以依着你的意愿不强迫你，但不可能和你保持距离。”蓝磬凌冷冷道，“我再提醒你一句，你是我的女人，这一点你不要忘了！”
    “期限呢？”余黛抬头，冷冷地看着他。
    蓝磬凌皱眉，疑惑。
    “你说我是你的女人，这个期限呢？”余黛声音也微微发冷，“是你厌了倦了之后，还是你了却执念离开人世之后？亦或者……是我早早死掉之后？”
    这个女人，还问什么期限？就这么想和他保持距离，想离开他吗？
    “你在说什么！？”蓝磬凌压下身，灼灼的看着她，“你是我的女人，这没有期限。不管你是生是死，都是。所以，想要离开我，想要找别的男人，永远都没有可能！”
    说完，他淡淡看余黛一眼，起身，下一刻就衣衫整齐的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
    看她呆呆的发着怔，仿佛还没有从他话里回神，他胸口一阵阵发闷，压抑着心底各种狂躁肆虐的想法，低声道：“你只能爱我……最好在我还有耐性的时候爱上我……这对你对我都好。”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
    余黛这才猛地回神，飞快坐起身，朝床尾扑去，堪堪拽住他的西服的后摆。
    蓝磬凌顿住脚步，没有回头，不想看到她倔强的排斥的眼神。呵，他似乎也有点过度在意了，这真是不太好。
    “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余黛问，“就因为那一夜吗？我不相信，一夜而已，以你的条件，想要找一个女人简直不要太容易。我也不可能是你第一个女人，为什么会是我？”
    这不是她第一次问这样的问题了，只是蓝磬凌从来没有很正面的回答过。
    蓝磬凌转过身，看着跪坐在床上的余黛：“你说错了。不论是生前还是死后，你都是我第一个女人……我等了很久的女人。”
    余黛瞪大眼：“什么？”
    蓝磬凌说完那句话后，也是一怔，仿佛对自己的话十分意外。
    不过屋内光线太暗，余黛并没有看到这个小细节。相反的，余黛的神情，一丝一毫蓝磬凌都能看得非常清楚。
    “你记住就够了，你是我第一个女人。”蓝磬凌淡淡道，“我非常洁癖，不会再有别的女人。同样的，你也别想别的男人。”
    “什么嘛？”余黛撇嘴，“你没想过人鬼殊途吗？你如果没了执念，还会留在人世吗？你这样霸道无赖……很过分知不知道。要不是看你帅，我真是一分钟也受不了你。”
    蓝磬凌挑眉，终于后知后觉地get到了余黛的真正的想法。
    他弯下腰，直视着余黛：“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人间还是冥界。你需要担心的是，要怎样好好表现，才能让我死心塌地的爱上你。”
    “嘁！”余黛翻白眼，“我以为你已经非我不可了呢。”
    “非你不可倒是真的。”蓝磬凌道，“但不见得就会爱你，你还要好好表现……对我翻白眼是大错。”
    余黛立刻又连翻几个白眼，差点把眼睛弄抽筋。
    “谁稀罕你爱，反正你都非我不可了，爱不爱有什么关系？”
    蓝磬凌怒瞪：“你这女人！！”
    余黛哈哈直笑，推他：“说真的，你要好好对我才是，大吼大叫是大错。不然你觉得你一句话，就能娶一个老婆啊？现在娶老婆没那么容易。再说，我也还要好好挑挑，别的事可以马虎，选伴侣怎么都不能将就。”
    蓝磬凌身上冷意迸发：“你说谁是将就？”
    余黛搓搓手臂，完全不怕他：“你说谁比你好？”
    蓝磬凌冷声道：“谁都没有我好！”
    余黛见他一副傲娇样，乐得不行，之前那点不安和纠结，早已完完全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