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羽看她神情跟之前有些差别，没有冰冷与嘲弄，只有温柔与幸福，顿时愣住了。
    她想要用自己的身份去跟他告别，却不愿意看到他知道她是秦雪而不是纪无心之后的失望的表情，于是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一把将他推开，整理好衣裳，说道：
    “我是骗你的啦，我没有晕倒，你真是好骗！”
    “……”
    待在心湖里的纪无心打了一个激灵，对秦雪的行为感到不解，难道不应该趁此机会表明自己的身份，然后好好告个别吗？
    “我突然想去月亮湖看看，你陪我去吧。”秦雪将小手板在身后，笑着说道。
    言羽皱眉，这般邀请实在不是纪无心的风格，可是有此机会，当然不能浪费，“天晚了，月亮湖没什么人了。”
    “那样更好啊。”
    他心里一跳。
    两人缓缓走到街道上，这个时间街道两旁的当铺大多已经关门了，但是京城有夜市，有很多小商贩出来卖东西，秦雪很少出来京城，自从出生起就一直待在那个铜墙铁壁般的皇宫内，就像一个牢狱，将她紧紧锁住。
    她唯一的慰藉就是言羽，最开心的日子就是言羽来看她的日子，所以，言羽对她来说，是无可代替的存在，为了他，她可以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秦雪见到什么都很惊奇，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盯着，灯笼，风车，木质的小鼓，她走过去的时候都会看一遍，似乎要将它们牢牢记在心里。
    前方突然驶来一辆马车，言羽见她只看东西不看路，就要撞上去，顿时心急，伸手将她捞了回来。
    秦雪轻喘了一口气，背后的温暖令人不忍离开，她好想，好想，一直一直，能够这样被他抱在怀里，一直到天荒地老……
    “你怎么不看路？”言羽见她神色有些不对劲，眉间掠过一抹困惑。
    秦雪挣脱出来，笑道：“我不是说了吗？故意的故意的，你真好骗！”还冲他吐了吐舌头。
    她一直蹦蹦跳跳的，走到了月亮湖，站在湖边，寒冷的月光静静洒在毫无波澜的湖面上，给湖面渡上了一层冷意。
    这般天气，这种夜里，似乎尤为清冷，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将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瞬间，身体温暖了几分，无限的暖意瞬间弥漫住整个身体。
    言羽有些难为情地转过头。
    秦雪紧紧拽住披风的一角，披风上有他的味道，给人特别安心的感觉。
    “你今晚有些奇怪。”旁边人开口说道。
    秦雪听言毫不在意地笑笑，果然，他能准确地辨别出谁是她，谁是纪无心，她们两差别很大。
    “你可不可以答应你一件事？”秦雪开口说道，抬头瞥了他一眼，他扭头看去，“你说。”
    “你先保证一定答应我！”
    言羽皱眉，心里的质疑又加厚了几分。
    “好，我答应你！”半晌，他开口道。
    秦雪吐出一口气，拽住衣角的手开始出虚汗，心脏的跳动也缓慢不少，头脑开始眩晕，她知道，这是快要消散的前奏，于是，连声音也急促了几分。
    “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一定要一定要活下去，千万不能放弃，活着就有希望！”
    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他能活下去，看到他生不如死的样子就是世上最大的煎熬，虽然她很快就会消散了，心里也有不甘，她想要一直待在他身边，劝阻他，让他不要做傻事，但是她知道，她的千百句劝阻都比不过纪无心一个微笑。
    所以，她决定走这一步！
    言羽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说出这番话来，难道说他会轻生吗？
    这是不可能的，他还有很多事想要去做，怎么可能轻生，所以只当她又在开玩笑罢了……
    秦雪见他一脸不在意，身体轻轻摇晃了一下，最后，终于力不从心，身子一歪，往下倾倒。
    言羽惊住了，忙上前接住她，秦雪轻喘着气，连说话都要费很大的劲。
    “羽……”她想要喊出熟悉的三个字，但却无法开口，她无奈苦笑一声。
    “你……你到底怎么了？”言羽见她神色不对劲，脸色渐渐苍白，就连气息都很微弱，整个人都惊慌不已。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那就回去睡觉啊。”
    “嗯嗯，回去睡觉。”她笑了笑，颤巍巍地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可是手臂没有一丝力气，怎么也提不起来，挣扎了一会，提到了半空中，最后，重重垂了下去……
    只见从她身体内部缓缓散发出一股红色的气体，红色的气体飘向空中，慢慢地融入空气中，化为虚无……
    言羽怔怔地看着，想要抓住却抓不住，低头看去，她眼角流着泪花，缓缓滴落在地。
    纪无心醒了，却发现自己不是躺在言羽的怀里，而是另外一个人的，那人歪头看着她，轻轻撩拨着她的眼睫毛。
    “终于醒了，这一觉睡得可真长！”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人，纪无心热泪盈眶，伸手搂住他，内心激动得如同排山倒海。
    东方祁吓住了，手都不知道该放哪，本来琢磨着她醒来后就算算昨晚被她迷晕的帐，可是这个发展怎么回事？
    他已经在心里想了好几百个惩罚她的手段了！
    纪无心抓起他的衣襟擦掉鼻涕和眼泪，某人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纪无心抽泣了一下，抬头说道：“我一定不会把你忘了，我发誓！”
    所有的记忆回笼，包括秦雪的记忆，秦雪以前所遭遇的一切以及她和言羽之间发生的事，全部……全部都记起来了……
    东方祁愣住了，伸手摸摸她的头，“你个没良心的，总算是说了句顺耳的话，不过你把我忘了也没事，反正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纪无心撩起袖子，露出一截洁白光滑如莲藕的手臂。
    “咬一口，这样以后我看到这个印记就会想起你这条疯狗了。”
    东方祁苦涩地笑了笑，这是该高兴呢还是该哭呢，可不可以不要一口一口疯狗的叫！
    他伸手将她按倒在床，随即倾身而上，纪无心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你干嘛？”
    她伸手手臂示意他咬这里，他将她的手臂按下，俯身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不觉得多此一举吗？你全身都盖满我的印记呢！”
    声音酥酥麻麻的，纪无心顿时脸红如云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