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垂下眼眸，轻叹：“夜凌苍，谢谢你收留我，可是我真的要走了。”
    夜凌苍眸色微沉，冷声问：“好啊，那你告诉我，你要去哪？”
    我神色一怔，却是语塞。
    内心不由浮起一层苦涩的涟漪，是啊，我要去哪呢？
    回人界吗？
    那里早没有我的安居之所，房子被烧了，我无家可归。或者我可以回学校？可是五一长假后，我就没再回去过，一连串的变故接踵而至，根本没时间回去。
    如今盛夏时节已至，学校早就放暑假了，肯定一个人都没有，连宿舍门都不会开。
    或者，去投奔风沉玉？可那并非长久之计，就算可以，也只是短暂的收留，总不可能一直住在别人家里。
    心下蓦然涌起一丝酸楚，我从来没有意识到，原来世界这么大，却难以找到一个容身之所。
    夜凌苍默默注视着我，眸中再无戏谑：“怎么？说不出来吗？承认吧，你根本就没有地方去。”
    我苦笑，他说得没错，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从前总以为，只要有北冥焰，我永远都不会无家可归。
    如今，我失去了他，却蓦然发现，我其实一无所有，就像一个美好的泡沫，当它破碎殆尽，才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柒柒……”夜凌苍忽然伸出手臂，将我抱在怀里：“只要你愿意，可以一直留在酆都。”
    我吓得一怔，赶紧将他推开，退到了离他很远的地方。
    他的怀抱宽厚温暖，我却并不适应，在我心里，唯有那个冰冷的怀抱，才是我应该去的地方。
    只是现在，我却失去了那个怀抱。
    夜凌苍神色微怔，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他轻笑一声，狐狸眼又浮起一抹戏谑：“罢了，反正没有我，你是不可能独自走出酆都的。”
    我心下一惊，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我对北冥焰所居的冥都都不熟，对这远在西南的酆都，更是完全不了解。
    我默默垂下眼眸，一颗心早已低落至谷底。
    蓦地，一把铜锁忽然扔到我手上，夜凌苍淡漠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先住在这吧，若是不放心，睡觉时就把门锁好，我是进不来的。”
    我微微一怔，不由握住了那把锁。
    夜凌苍勾起唇，看着我说：“在你想清楚去哪之前，我不会放你走的。”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这里。
    临走前，他将火鬼童一并带走了，那孩子跟着夜凌苍，一步一回头地，眼巴巴看着我，生怕我走了似的。
    待他们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我立刻将门关起来，上了把锁。
    那晚，我维持着一个姿势，躺在卧榻上，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呆了几个时辰，什么都不愿意想，也不敢闭上眼睛。
    只要眼前一黑，出现的就是北冥焰的脸。
    我自嘲地笑了笑，真是没出息，不过失去一个男人，就难过成这样。
    蓦地，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立刻警觉地坐起来，问了句：“谁？”
    门外传来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简短冰冷：“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