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那道红衣身影迎面朝我扑来，如影穿梭，速度极快。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我知道了她的攻击路数，蹲下身一个侧翻。躲过她的突袭后。
    我迅速站起身，将修罗紧紧握在手中。
    女鬼冷笑：“你以为有那柄弓箭，你就有胜算吗？”
    我不理她的嘲讽，眼下却关心另一件事：“你为何听命于那个黑衣人？”
    女鬼并不说话，她与那黑衣人手背上都有梅花，这难道是什么组织？
    就在犹豫间，女鬼扬起红绸，对准我的脖颈袭来。
    我早有准备，左手一挡，五帝钱恰好触到红绸。顿时升起一股黑烟，红绸被烧断。
    女鬼没占到便宜，面容更加狰狞，朝我嘶吼而来。
    我看准时机，拉开弓箭对准她的额头，女鬼反应极快，一跃便调转方向，避开我的攻击。
    “难道他可以帮你找到雪玲？”我一边用弓箭瞄准她的红色身影，一边大喊。
    女鬼并不接话，兀自乱飞，躲着我的箭矢，速度快得惊人。
    我沉下心，眯起眼眸，暗暗观察她极快的飞行轨迹。
    而后，手腕一松，一箭射出。
    就听一阵惨叫，女鬼在快如梭影的飞舞中，依旧被我的箭矢击中胸口，痛苦地伏在地上。
    “怎么可能？”
    女鬼怨毒地看着我，惊恐中透着难以置信：“我速度这么快，你是怎么打到我的？”
    呵，你速度快，可我的箭比你还快。
    “我不仅能打到你，还能选择我想攻击的位置，你仔细看看，那箭矢根本没伤到你的胸口，而是偏了两厘米，否则你早就魂飞魄散。”
    女鬼急忙低头看去，那闪着白色荧光的箭矢，此刻狠狠穿透了她的身体，令她伏在地上动弹不得，却真的没有刺穿她的胸口。
    她不由求助般望向黑衣人：“主人，她、她箭法太准，我杀不了她。”
    黑衣人似乎并不急于收拾残局，只远远观望我和女鬼之间的对峙。
    我继续问道：“你为何听命于他？”
    她依旧沉默，垂下了眼眸。
    我心下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于是，我试探性地问她：“你的好友雪玲不是自杀，其实，她是被你杀的对吗？”
    女鬼苍白的面孔忽然一怔，如石化般愣在原地。
    我知道我猜对了。
    “你听命于黑衣人，杀了自己的好友，还将她的尸体从警察局偷走，放在了一个只有你自己知道的地方。”
    有片刻的沉默，耳中只余风声呼啸。
    女鬼忽然裂开血盆大口，发出阴森凄厉的大笑，面容被巨嘴裂成了上下两半。
    我被她可怕的笑脸吓得一抖，不由后退几步。
    就在那时，我清晰地听到一声极细的轻音软语，传到耳边：“好朋友，背靠背。”
    谁？谁在说话？
    我紧张地四下望去，就见一直被绑在墙边的安易，忽然默默地睁开眼睛，本该惊恐无助的她，此刻却面色淡漠，冷静得异乎寻常。
    她默默起身，如有神助般，几下就扯断了身上的绳索，脚不沾地缓缓飘向了地上的女鬼。
    “好朋友，背靠背。”
    她不断重复默念着，唇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不对，她不是安易。
    是周雪玲，安易被周雪玲附身了！
    “雪玲？是你吗？”女鬼艰难地朝安易的方向爬去，身体蜷缩着，面容依旧狰狞扭曲，像两个残缺的脸被勉强缝合到一起。
    附身的周雪玲依旧反复念叨着那句话，双目浑浊无神，仿佛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句话，其他都是虚无。
    “雪玲，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杀你的，我是逼不得已。”
    女鬼漆黑的瞳孔流下两行血泪，像被剜掉双目，触目惊心。
    雪玲忽然止住脚步，浑浊的双目转了转，似乎刚注意到地上的李秀娟。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为何要杀了我？”周雪玲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好友，微微开口。
    “那时我妈病重，我家缺钱，我为了换钱，不得已才这么做……”
    李秀娟哭得撕心裂肺，忽然抬眸，怨毒地看向黑衣人：“都是他！他说只要我杀了你，再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样子，他就给我一大笔钱，治好我妈妈的病。”
    周雪玲哑然轻笑，最后渐渐变成放声大笑：“这就是你口中的好朋友吗？为了钱，可以轻易夺走好朋友的命。”
    李秀娟拼命地摇头，哭喊道：“雪玲，我一直特别想你，你不知道我一个人躺在宿舍有多孤单。还记得吗？以前我住在你的上铺，无论何时，我都能听到你从下铺传来的呼吸，还有你喊我起床的声音，我好希望你永远都在我身边，陪着我。”
    李秀娟疯魔了一般，血红的瞳孔透着兴奋的光亮。
    “所以，我把你的尸体从警察局偷走，钉在了我的床板下，这样你永远都睡在我的下铺，每天晚上我们背靠背一起睡，我听着你的呼吸入眠，感受着你的心跳起床，我们永远做背靠背的好朋友，好吗？”
    “背靠背，好朋友……”雪玲似乎被触动，眉心微蹙看向远方。
    不好！周雪玲竟然朝天台边走去了，她此刻霸着安易的身体，若是掉下去……
    我看准时机，猛地拉起手中修罗，对准周雪玲便放了一箭。
    “啪”地一声，白色箭矢带起强劲的力道，将周雪玲从安易身体中打出来。
    霎时，周雪玲的红色身影，猛地跌落在了李秀娟旁边。
    如复制般的两个红裙女鬼，落在一起。
    那是她们死去时的样子，两条血色长裙，牵绊住两个女孩半生的命运。
    她们终是团聚了。
    想来，那日郑诗瑶拉着安易在宿舍内玩笔仙，便已将雪玲的鬼魂召回来了，这才引得李秀娟愈发躁动，整夜在楼内唤着雪玲的名字，更是潜入大家梦中作祟。
    而这些年来，频频发生的女生自杀事件，都是黑衣人唆使李秀娟干的。
    我猜，他以见到雪玲为条件，一直控制李秀娟为他四处害人。
    只是我猜不透，黑衣人为何这么做。
    忽然，两道黄符自空中袭来，狠狠打向趴在地上的两个红色身影。
    “够了！你们已经没有价值了！”
    黑衣人手握黄符，沧桑的声音如死神降临的昭告，透着无情的冰冷。
    “啊啊啊啊！”两个女孩抱在一起，同时发出痛苦的尖叫。
    她们的身体渐渐变淡，变浅，最终趋近于透明，我知道那是她们的魂魄在消散，却无能为力。
    她们紧握双手，像她们期待的样子一样，背靠着背，直到魂魄彻底消失。
    我却看到，在消失的最后一刻，她们的唇角挂着释怀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