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竭尽所有力气地蹂·躏着男人的伤口，男人痛苦地瞪大眼睛，面容扭曲，苦不堪言。
    “这十五年以来，我一直都在惶恐与不安中度过。”
    “害怕被人发现。”
    “死的样子太不堪，不敢被人发现，所以只能一直藏着。”
    “你能想象到在一个狭窄而又黑暗的空间里，被火灼烧，被水浸泡，四处都是水蒸气的感觉吗？”
    “那就是我这15年来所经历过的煎熬！”
    “全，都，是，拜，你，所，赐。”
    眼前的情景已经非人道了，李校长瞪大双眼，眼珠子就快要脱落眼眶了一般；张大嘴巴，拼命地呼吸空气，却没有一点空气窜进来；他高高仰着头，脖子上的皮肤被揪得一片模糊，除了血还是血。他喷出来的血实在太多了，整张脸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煞白，在路灯照耀下，鲜血衬得他发白的脸色犹如死灰色。
    他痛苦，做活着的时候的最后的挣扎。
    朔月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心下不忍，她还没有弄清楚十五年前的事情经过究竟是怎么样子的，但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要在她的面前受到凌虐致死，这令她无法再去计较李校长的过错，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她松开了擒拿方警官的手，恍恍惚惚地想要走上前阻止鬼胎的暴行，但是有个人搭上了她的肩膀，她回头一看，发现是谢九云。
    谢九云对她轻轻摇头：“冤有头债有主，让他们自己了解这段恩怨吧。”
    “他会死！”朔月着急地说。
    虽然这是个人渣，虽然家里面的抽屉里存放着许多奇奇怪怪的“玩意”，虽然把她开除出了学校，但是接触后发现这人渣也不是没有优点的，至少他很爱他老婆，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妻儿的平安，面对她的暴脾气，他也很少有发火——总之、总之这个人还没糟糕到必须死的地步啦！
    到了这一刻，朔月竟然不忍看到李校长去死了。
    但是谢九云只是摇头，押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去插手进入他们的恩怨里。
    这样的酷刑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鬼胎歇斯底里地发泄着自己死后十五年里的痛苦，渐渐的，她的声音渐渐变得平缓，她渐渐松开了李校长的创口……
    “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唯独对你恨不起来……”鬼胎流下眼泪，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华。
    在淡光中，仿佛有一个窈窕的女子脱离了胎儿的身，这个情景似曾相识，朔月很快就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一模一样的情景，这可不就是过劳死考生升天的情景吗？难道这个剥皮女鬼也要升天了？
    她不敢相信，刚刚还那么暴戾的女鬼竟然就这样升天了，她还以为，起码要亲眼看到仇人痛苦而死之后，剥皮女鬼才能平息怨怒，升天成佛。
    但，剥皮女鬼升天了。
    在白光中，女子渐渐转过头来，她的脸，竟是黑洞洞。
    “鬼……有鬼啊……”方警官看到黑洞洞脸，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扑通一声，李校长也倒下了。
    女子对着谢九云和朔月深深鞠了一个躬。
    谢九云微微一笑，看样子似乎是早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结局。他轻声问：“这样就可以了吗？”
    “可以了。”女子轻声说道，“我没有想到，那男人竟然会为我求情，如果没有他，现在死的人就是我了。也许，就在他开口为我求情的那时候起，我对他就再也恨不起来了。当我不再怨恨的时候，我也就没有理由再去害人了。”
    谢九云咧嘴一笑：“那就好，要走了吗？”
    “是的。这些年里，给谢大人添太多麻烦了。”女子又深深鞠了一躬。
    谢九云却是无所谓，抬起手来挥挥：“祝你一路顺风。”
    话音落下，而女子的身形也渐渐地消失了。
    升天的白光暗淡下来，校门口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一个巴掌大的小婴儿缓缓从空中飘落，谢九云伸出手，接住了那团小东西，并将它轻轻放进了母亲的怀里。
    “……”朔月总觉得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那个女鬼在跟谢九云道歉，而且好像认识了好几年咧！为什么他们认识？诶诶，不对，认识那才是正常的事情吧？二师兄已经在这个学校里面读了三年书了，和剥皮女鬼认识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说不认识那才是真的不对劲！
    不过话说回来，二师兄道行高，学校里有鬼害人，为什么不出手阻止？
    二师兄和害人的恶鬼认识，为什么不插手？
    都凌晨4点钟了，二师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样子是一直都在暗中盯着的，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并非偶然，既然这样子，那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等等，话说现在剥皮女鬼升天了，按照协议，她就只是被雇佣了一天？
    一日100元，卧槽，根本就没有赚到嘛！
    而且委托人一家……一家三口好像全都挂了？这个任务算是完成了吗？她还能收到雇佣金吗？100元那也是钱啊！
    朔月越想越觉得这个结局乱七八糟！
    “师伯，东街那头夜市最近出了一家新的烤鱼摊，我请你去吃，怎么样？”谢九云走到辰旭面前，含笑问。
    辰旭拧着自己衣服上的水，之前熟睡时被泼了一身水，现在浑身湿答答的，一点都不好受。但是听到烤鱼，耳朵立即竖了起来，脸色也好转了许多：“去！”
    “好，我们现在就开车去。”谢九云灿烂地笑着，指着躺了一地的人，又指指停在校门口的车，说：“不过师伯，能不能拜托你，把这个男的和这个女的扛到车上？然后我们就去吃鱼。”
    “小意思。”辰旭听到有鱼吃，二话不说，拎起李校长和他妻子，放进车里面。朔月心里还没从前面的情景里面转换出来，谢九云已经把她推上了车。车上的钥匙还没有拔除，谢九云熟练地启动车子，载着一车伤员绝尘而去。
    四十一中学校门口依然是那么宁静。
    除了一地的血。
    以及，躺尸的那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