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收敛心神压制鬼气！你想找死吗？！”天一看风灵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妙，连忙出手抵在风灵背心，助她安抚体内不安分的鬼气。
    那些鬼气本就属于他，他一出手，鬼气没有挣扎多久，就都安静下来，又潜伏在风灵体内。
    “怎么会这样？你竟然是天一！那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仅剩的子民？！”风灵反身一掌推开天一，愤怒的质问。
    天一无言以对，他没想到风灵在得知他的身份之后反应竟然会如此激烈！
    从前，不管身处何等绝望的境地，风灵都是冷静自持，波澜不惊，这也正是天一欣赏她的地方。
    可是此刻的风灵，和天一印象中的人简直判若两人。她的愤怒让天一觉得疑惑，然而疑惑之余，涌上心间的那种莫名的酸涩感，是愧疚吗？
    他确实应该愧疚的，只不过从前风灵一直都太强势，他一心想的都只有如何借别人的手置风灵于死地，倒是忘了，风灵也是他巫族的子民，如果他还活着，风灵也该是他庇佑的对象！
    “我巫族最惊才绝艳的王呵，为何你要如此残忍的对待我们？！你应该知道，我们母女大概是这世上最后两个觉醒了巫族血脉的人，你是想要自此之后巫族彻底灭族吗？！哈哈哈哈哈哈！！！”风灵大笑着问。
    “我比你更希望巫族传承不灭，千秋万代，繁荣昌盛！”天一退离了风灵几步，冷冷说。这曾经是他生前最大的梦想！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心心念念置我于死地？！”若鬼胎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风灵或许还不会如此愤怒，但那是天一，曾经的巫族之主，她曾经最敬佩的人！谁都可以这么对她，天一不行！
    “我以鬼胎之身重修，自然要找拥有先天之气的胎儿为鼎炉，当年你腹中胎儿先天之气充沛，甚至盖过了你自身的血脉之力，我不知你是巫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鼎炉！”那时的他，还差一步就可以修成鬼王神通，而风灵腹中已成形的胎儿体内的先天之气，足够他迈出那一步。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若平时冷静，未能及时察觉到风灵体内的血脉之力，以至于陷入这等进退两难的境地！
    “就算你一开始未曾察觉，但进入我腹中之后呢？进入我腹中之后你不可能察觉不到，为什么不离开？！”风灵冷笑着问。
    “当年被我和鬼母偷袭的那一刻，你毫不犹豫的以禁术秒杀了鬼母，这份临危不乱杀伐决断的应变能力连我都自愧不如！只不过，你杀了鬼母，等于断了我的退路，让我即使发现你身上有巫族血脉，也无路可退！”就是因为风灵的这份果决，让天一从不敢对她掉以轻心。他已经在风灵面前栽了一次，总不能蠢到再栽第二次！
    风灵不怀疑天一的话，因为那是天一！可是，这样的因果——
    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天意弄人！
    她没有做错什么，当时她和她腹中的胎儿都命悬一线，若她不以雷霆万钧之势杀了鬼母，难道还要坐以待毙不成？！
    是天一和鬼母先偷袭身怀六甲的她，都是他们的错！可是，若她没有那么快就杀了鬼母，让天一能够有机会全身而退，局势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她没有杀掉鬼母，她不会有事，叶笑也不会有事，天一也能够另寻目标，现在说不定早就修成鬼王神通，皆大欢喜！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那你为何不吞噬叶笑的魂魄，却又对我步步相逼？可不要说你顾念同族情谊，这样的话说出来鬼都不信！”此时的风灵，反而慢慢冷静下来，她所疑惑的事情，还没有得到答案！
    “我本来可以当时就吞噬了阿笑的魂魄，修成鬼王神通，然而我曾经对一个人发誓过，修行之路上绝不枉杀一个族人，所以我没有吞噬阿笑的魂魄，而是选择与阿笑魂魄融合，被你封印。”
    “只是，你我都明白这平静只是暂时的。我不会因为你们是巫族的血脉而手下留情，让万年的努力毁于一旦；你也不会放任我就这么龟缩在叶笑魂魄之中。我因顾忌誓言不能直接对你们母女下手，你想杀我却因体内的鬼气而有心无力，我们就这样僵持着。但是我从来不会因为你是巫族的后辈而小看你，我虽然不能直接害你性命，却可以借别人之手杀了你！而没了你的干涉，阿笑会对我言听计从，我可以从容布置，不会让巫族的血脉断绝，更不会让阿笑在悔恨痛苦中死去，这样的结果，不也正是你所期望的吗？”天一笑着问。
    “所以，我不应该再垂死挣扎，而是应该乖乖认命，对吗？”风灵的脸上也带着笑容，却是满目凄凉。
    “你为何不早告诉我你是天一，你若是早告诉我了——”
    “我若是一开始就告诉你我的身份，你难道就会任由我在阿笑体内为所欲为吗？不会！你最后选择的依然会是你的女儿！你依然，会想方设法对付我！既然如此，我的身份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呢？”天一打断了风灵未出口的话。
    “风灵，你重获巫族的传承，一定知悉了万年之前那段被人类术者抹消的历史，更知道了我是因何而死，从那之后，我便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如今，你体内的鬼气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你的死亡已成定局，虽然我也觉得很惋惜，但至少，我可以安心做我想做的事，你会成全我的吧？”
    那样一张天真无邪的脸，让她去死的话也可以说得如此理所当然，风灵的心里不知是该觉得愤怒还是觉得可笑，她该感叹天一不愧是她曾经最敬佩的人吗？
    “你的疑惑我已经替你解了，阿笑还在意识空间里为你担心呢，还是让她出来看看我有没有欺负你吧，永别了！”天一朝着风灵挥了挥手，魂魄遁入意识空间之中。
    “叶笑，你可以出去了！”他对着正坐在彼岸花海中发呆的叶笑说，却没有现身。就算他方才不在这里，却也能知道这里发生过的事，叶笑的心一直都很焦虑，还是在担心他会对风灵出手吧？
    他虽然对风灵说不会相信任何人，然而对于叶笑的怀疑，不知怎地，他有些失落。
    “哦！好！”叶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天一的声音，魂魄直接消失，回归身体之中。
    “刚才小丫头可是一直在喊‘司音’呢，不过我可没敢应她。”就在叶笑走后，司音现身在她刚才坐着的地方，对着虚空中一个地方笑着说。
    “我知道！”天一自虚空中现出身形，和司音就如同双生子一般。
    “你刚才没出现，她可是很失望呢，难道你要一直瞒着她？”司音款步走至天一身边，和天一面对面站着，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没有任何差别，就像是重影一样。
    “等时机到了，我自会告诉她，不劳你操心！”天一冷冷说，然后上前一步，竟然没入司音身体之中，两人合二为一。
    “马上就会进入羽刹飞仙城，我不相信风灵，还是先有所准备的好！”
    “妈妈，阿天他没有为难你吧？”叶笑魂魄回归身体之后，就马上睁开呀紧张的打量着风灵。
    还好，阿天这次说话算数，妈妈的身体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气色比先前似乎还好了一些。
    “没有……”天一只不过让她安分去死而已。
    “那妈妈的疑惑可解了？”叶笑一边问一边偷看风灵的脸色。
    “解了，不会死不瞑目了！”风灵面无表情的说。
    “呵呵……”叶笑讪笑，试探着问：“妈妈可以告诉我你的疑惑是什么吗？”
    “问他为什么还不杀你！”
    “……”好直白的话！
    “那阿天他怎么说？”叶笑也不由得有些好奇天一的回答了。
    “……”这次轮到风灵沉默了。她神色莫名的看了叶笑半响，叹息一声：“或许你是对的。”
    天一处心积虑想置她于死地，却时时顾及着叶笑的心情，或许天一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叶笑已经投入太多的感情，太过在意，又有那个誓言在，风灵不禁有些怀疑，天一真的会有舍得杀叶笑的那一天吗？
    相处的越久，羁绊就越深！这个道理，从未经历过儿女情长的天一大概是不会懂的！
    “什么？”叶笑不知道妈妈这句突兀的话是什么意思，疑惑的问。
    “时间不早了，休息去吧，明天早上要以最佳状态去羽刹飞仙城，你可是我风灵的女儿，可不能让那些人小看了你！”风灵说着，已经走至自己的那张床边，盘膝坐在床上，闭目调息，将叶笑凉在那里。
    叶笑撇了撇嘴，经过槐林镇陈家别墅的那一出，这羽刹飞仙城的人自然是不敢小看她的，她一点都不担心明天扣山门的事，反倒是对于阿天的回答非常好奇。
    不过，连妈妈都不肯告诉她，阿天大概更不会跟她说了，她总不能直接去问阿天什么时候杀她吧？
    算了，总有一天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