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她不是一个好女儿，也不是一个好情人；现在，她更加不是一个好女人。她不配肖思源对她这么好，更不值得肖思源为他做这么多的牺牲。
    在她看来，肖思源太傻了，也太好了，然而她却无以为报。
    尹夏眼波流转，心底的歉意又加深了一层。
    “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逃为上策。”尹夏轻声说道，“保住命了，其他的，以后还会有的。”
    肖思源知道尹夏的意思。她是在告诉他，以后不要再为了她牺牲自己，甚至生命。
    “可是会很久。”肖思源低头，缓声道，“好不容易才等来的机会，没了岂不是可惜了吗？”
    “如果是在你受伤或牺牲的前提下，宁可不要！”尹夏冷冷说道，“有些牺牲，没必要，也不值得。”
    肖思源抬头看向尹夏，“我觉得值得，也必要。”
    尹夏慌乱地移开了视线，被肖思源用这样炙热的目光看着，她接收不来，也无法承受。她本就是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她只是想在这里做两件事，一件是，打败武皇；另一件事是，找到莫雪然。
    前者就要实现了，而后者，她不确定，她甚至怀疑莫雪然到底有没有在这个世界里，说不定当时他真的死了，完完全全地死了，也有可能到其他的架空世界去了。
    认为莫雪然在这个世界，是尹夏自己一个人的想法，没有任何依据。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就自顾自地以为莫雪然也来到这个世界了。
    她知道这个想法很愚蠢，她更知道，这个想法只是她安慰自己的一种方式，想要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一些，毕竟害死莫雪然的凶手就是自己，而且还是她亲眼看着莫雪然在自己面前倒下的。
    她仅仅只是为了寻求一点慰藉，为了让自己内疚的心情得到缓解。
    这些，她都知道，而且相当清楚。正因为明白，她才命令自己不能留恋这个世界，不能对这里任何人，有一丝感情。因为这样下去，她会不想离开。
    可是她必须离开，她有必须离开的理由。
    这具身体不是她的，这里也不是她该呆的地方，她真正该去的地方是地狱吧。等她把仇报了，她就去地狱，去替她肚子里死去的孩子，去替清依和肖思源，去替夏风，还有整个东方家族赎罪。
    所以……
    “不要再花时间在我身上了！”尹夏见白小白的医治已完成，跳回了小远的身上，冷瞥肖思源一眼，“对我而言，你们只是合作者，我们只有合作关系。所以……”尹夏直视前方，继续说道，“所以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时间，你只要保命便可。”
    说完，正准备离开，却……
    “又在说反话了。”肖思源脸上勾勒出一抹毫不在意的笑容，“你真的不适合装坏女人，一眼就看穿了。”
    尹夏回头，“谁我说在我装坏女人，我只是……”支支吾吾，“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事实？”肖思源眉头一挑，“在我看来，你根本就是在撒谎，真正的事实，却藏在你的心里。正因为那个‘事实’，你才会封闭你的心！”
    尹夏哑语。
    肖思源说得对。她确实因为那个“事实”才封闭了自己的心。她不会再对任何人敞开自己的心扉。在莫雪然在她面前倒下的那一刻，她知道她不配拥有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她什么都不能拥有。
    “是又如何？”尹夏扬眉，反问，“对于我这样的人，你还要那么执着吗？我明明已经表述得很清楚了！”
    “你是表述得很清楚，不过……”肖思源伸手拂过额前的发丝，爽朗一笑，在阳光下是那么地璀璨耀眼，“不过我没打算放弃。从我认定你是我的女人那天起，你就是唯一了。”
    尹夏不敢正视肖思源的眼睛，他太耀眼了。在他高大的形象下，她显得是那么渺小，那么地卑鄙。
    “放不放弃，是你的事，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尹夏手一甩，拒绝道，“如果你觉得我无情，不讲理，你可以跟我解除合作关系。如果这样，能让你更容易放弃的话。”
    “不要！”肖思源果然拒绝了，“要是连合作关系都没了，我跟你岂不是更加不可能了。”
    尹夏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明明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弃，甚至为她做到这个份上？看来以后与他的接触要更加小心才行了。
    “随便你！”尹夏背过身，坐下，“小远，我们走！”
    “去哪里？”肖思源一个跃身，到了尹夏的身后，低声问道。
    “喂！”尹夏回头，瞪了肖思源一眼，“你这样很没礼貌，你知道吗？快点滚回你家远古巨鹅那里去！”
    肖思源坐了下来，一脸笑意，问道，“你是说非邪吗？”肖思源伸手指着身后，“如果是它的话，它已经走了。”
    尹夏快速回头，非邪确实早已无影了。
    “你……”尹夏扭过头，“我懒得理你！”
    “你要去哪里？”肖思源笑呵呵，问道。
    “我要去见天尊。战争刚完，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处理。他从天一亮就开始着手指挥了。我去看看情况。”说完，不忘补上一句，“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同样是首领，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那是他不放心将事情交给他手下做。”肖思源干脆躺在小远的身上，继续说道，“我是信任我的部下，才不插手的。”
    尹夏没有搭话，眉头却轻凝了。
    肖思源说得对，天尊凡事是亲力亲为的，并不是他不信任他的手下，而是这些事情如果没有经过他的手，他就会不放心，就会觉得有哪里出了错。
    这种，也许就是帝王必须扛在身上的重任吧。即使有了帮手，还是必须了解全局，才能做到全盘操控。
    “说起天尊，我想起了一件事。”肖思源看着移动的天空，开口说道，“时机差不多了。”
    尹夏回头，似是在等着肖思源的后半句话。
    “等事情告一段落，他们也差不多到了。”
    他们？
    尹夏不解。
    肖思源将视线停在尹夏的身上，轻笑，说道，“他们来了，你就知道了。”
    尹夏没有追问。既然肖思源不想说，而且她也会见到，也没有什么好深问的。眼下，先把目前的残局清理了，才是最重要的。
    小远在尹夏的命令下，飞到了天尊的所在地。
    尹夏和肖思源跳落地面，走到了天尊的面前。
    “需要帮忙吗？”尹夏一见天尊，开口问道。
    天尊点头，摊开双手，问道，“能借用一下白小白吗？这里有很多伤患，虽然有了很多御医在救治了，可是人手还是紧缺……”
    天尊还没说完，尹夏毫不迟疑把白小白从肩膀上抱了下来，放在天尊的手中，“你随便用！”
    “尹、夏！”白小白瞪着圆鼓鼓的双眼，负气说道，“我白小白大人可不是物品，什么随便用？！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把你和肖思源的对话昭告天下！”
    白小白边说边生气，它刚刚可是好好扮演了一个听众的身份。她和肖思源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插嘴，目的就是希望他们好好谈一下。虽然它的沉默没有得到它想要的结果，但是不代表着它什么都不知道！
    尹夏拉起嘴角，赔笑道，“我这不是一时口快吗？白小白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尹夏清了清喉咙，重新问道，“白小白大人，可否愿意移驾去救治伤员？”
    白小白满意地扬起嘴角，双手一收，“这还差不多。既然你都这么问了，我当然不介意！”
    肖思源在一旁看得直乐，插话道，“我可不介意白小白把我们的对话说出来。”
    尹夏手肘一撞旁边的肖思源，眼神犀利，“你再多说一个字，休想再见到我！”
    这对于肖思源而言，绝对是威胁！
    肖思源立即乖乖地闭紧了嘴巴，站在旁边。
    天尊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一紧，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很融洽，融洽到他觉得有点扎眼了。
    虽然在意，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是天尊。
    “那白小白，本尊就借用了。”天尊客气谢道。
    转身，走向伤员。
    “你不好奇吗？”白小白在天尊的手中滚来滚去，反问道，“尹夏和肖思源说了什么，你不想知道吗？”
    天尊低头，碧眼轻睁，几条紫发从身后滑想前方。嘴唇轻抿，欲言又止。
    他是想知道，可是他又不想知道。
    知道了，说不定心口会更闷；不知道，却会焦躁不安。
    “你好无趣！”白小白懒懒地趴在天尊的手里，抱怨道，“一般人听到这样的问题，肯定会说，想知道。你却什么都不说。”
    天尊突然停住了脚步，双眼紧紧地盯着白小白。
    白小白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发麻，张了张口，“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