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公交车内外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除了千江月，其他人的眼中皆没有任何光亮。
    一声闷哼传来，是乌有的声音。
    “成……成功了吗？”千江月虽然不相信，但还是解除了技能效果。车厢中，黑雾中的人形区域被脊椎剑刺中，黑雾正从脊椎的缝隙中钻入人形区域。然而，千江月看不见的是，蓝色丝线正从脊椎剑内溢出，混杂在黑雾里，之后，蓝色丝线像是有意识般，试图从钱仓一的皮肤钻入体内。
    第1742章 逐渐消失的记忆
    像是在回应千江月，被黑雾标记出的人形抬起右手，没有理会胸前的脊椎剑，而是伸手抓向钱仓一左手紧握的提灯。乌有的目标，一直都是提灯。
    “糟了。”千江月瞬间反应过来，乌有被刺中并非是没能在黑暗中躲开攻击，而是故意露出破绽，目的正是为了拉近距离，好抢夺提灯。千江月伸出右手，打算帮忙，但是覆盖身体的蓝色丝线却悄然散去，他的动作也停留在伸手的瞬间，无法继续释放铁链，也没办法帮助到钱仓一。
    乌有的右手成功触碰到提灯，瞬间，更加浓厚的黑雾从提灯处涌出，覆盖车内。他右手用力，正准备抢下，却发现右手抓了个空，仿佛提灯并非实物，而是幻觉。他转头观察车内环境，却发现前方的敌人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逐渐靠近的血色漩涡。
    “触碰提灯相当于走捷径吗？不需要从电影中活下来，只需要碰到提灯，就能前往下一个电影。”乌有将右手放下，“这么看来，苍一根本没有设置离开的路线，看来真像他们几个人推测的一样，这场梦没有尽头，困在里面的演员只有马上死和以后死两个选择。”
    血色漩涡越来越近，直径也越来越大，它吞噬着前进路上所有的一切，无论是黑雾还是公交车上的演员。
    乌有开始后退，来到鹰眼的位置，目送千江月被血色漩涡吞噬，接着，他右手五指并拢，呈手刀状，接着抬起。
    鹰眼静止不动，双眼仍旧看着前方，即使钢铁之翼只需要一秒就能够将他从公交车内带走，但是，现在他连半秒的时间都没有，准确来说，甚至连危险都无法察觉。面对时间系技能，除非提前预防，否则，根本没办法凭借反应对抗。
    “先解决一个。”乌有右手挥下，最后却停在鹰眼脖子处，没有砍下去，“千江月……千江月……”他的语气中带着少许犹豫，“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性格，根本没办法预测，骗也不好骗。”
    他的右手停在鹰眼后脖子处，细小的蓝色丝线在手掌侧面纠缠聚拢，变得更加结实。
    “如果杀了鹰眼的话，以千江月掌握的情报，知道我有普洱和仙酒的技能，说不定会直接自杀，逼迫我复活鹰眼，问题是，在苍一的梦境里面，时间系技能生效的技能时间太短，像是，直接从根源上消除了周围的时间，或者说，是杀死时间。”说着，他的头转了一圈，最终，停留在了近在咫尺的血色漩涡中心，“之前和苍一交手的时候，他也能够做到这一点，但是只有肢体碰到的地方才有这种效果，而现在，在他的梦里，生效范围就变成了整个梦境，呵，多亏了梦花的效果。”
    乌有将右手放下，收回手，“还有那个提灯，肯定不是地狱电影认证过的装备和特殊道具，有可能是在幽暗森林里面获得的东西，而且，恐怕并没有被带到梦境里面来，只是苍一在进入梦境世界的时候，一直在使用提灯的力量，导致梦花将这力量误认为是苍一自己的力量。刚才的枪、脊椎剑还有提灯，其实都是梦境的产物，根本没有实体。”
    血色漩涡完全将他吞噬，同时吞噬的还有侥幸逃过一劫的鹰眼。
    “下次试试直接对本体动手。”
    乌有最后的话语在残缺的公交车内回荡，但很快，也被血色漩涡吞噬。
    ……
    咦呜——咦呜——咦呜——
    火灾自动报警装置的声音将千江月从睡梦中惊醒。千江月睁开双眼，侧睡的他一眼便看见窗外漆黑的夜色，再抬眼看了一眼床头柜，带有夜视功能的时钟上面显示现在的时间：
    凌晨。
    千江月果断从床上爬起，感觉脑海中浑浑噩噩，像是一团浆糊，因为情况紧急，他没有慢慢梳理，而是用右手敲了下脑袋，接着，转身离开卧室。他将客厅的灯打开，走到另一间卧室前，用力拍门：
    “鹰眼，醒醒，鹰眼！”
    喊了两声之后，他感觉十分奇怪，低声咕哝一句，“等等，谁会叫鹰眼啊？”这个问题刚问出口，关于地狱电影的记忆在脑海中缓缓浮现，“难怪……这里是电影世界，我在扮演其他人。”
    随着时间推移，模糊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
    千江月的视线落在防盗门下方的缝隙处，微弱的白烟正从缝隙中钻入房内。看到这一幕，他转身走向电视柜，拿了两盒防毒面罩。
    此时，卧室房门打开，鹰眼站在门口，左手撑着门沿，开口说道：
    “钢铁之翼没用，窗外的景色都是假的，就像贴纸一样，我让钢铁之翼飞出去，全部都是黑雾，什么都没有。”
    说完，他向棕色防盗门走去，“得赶紧离开这里。”
    千江月听到后，愣了一下，想起了鹰眼和自己的技能，接着，他带着防烟面罩走向刚打开的防盗门。
    两人在门口相遇，千江月将防烟面罩递过去。
    鹰眼打开防烟面罩戴上，接着，右手向外挥了挥，示意千江月让开。
    千江月后退两步，钢铁之翼从卧室内走出，抬起右脚，抓住门锁旋钮转动，接着，向后拉开。同时，千江月也将防烟面罩戴上。
    浓厚被白色烟雾从打开的缝隙中涌了进来，几乎将整扇防盗门都挡住。
    “我让钢铁之翼出去看看。”鹰眼也后退两步。
    “让我试试。”千江月反而上前一步，接着，他将右手伸出，携带拳风效果的铁链从掌心飞出，出门之后向左拐外。铁链周围看不见的风刃吹动着浓雾，短时间内竟然将白色烟雾驱散不少。
    钢铁之翼在鹰眼操控下，迅速跑到走廊上探路。
    “左边，大概20米左右有逃生通道，我们走。”鹰眼率先跑了出去。千江月紧随其后。
    两人在白色烟雾重新覆盖走廊前，跑到楼梯口处，看向依然布满烟雾的楼梯。
    “26楼。”鹰眼抬头看了一眼。
    “总感觉，忘了什么东西……”千江月眉头紧皱，“算了，先离开这！”
    第1743章 又在梦里遇见了你
    ――――――
    千江月再次使用附带拳风效果的第七联系清理楼梯内的白烟。等清理干净之后，两人奔向下方。
    一连下的几楼，白烟却没有任何消散的迹象。两人满头大汗，却不敢触碰扶手，不知为何，明明没有看见任何火光，但是扶手的温度却出奇的高。
    “现在是……19楼。”鹰眼眯着眼，贴着墙壁看清了楼层标识。
    “真的能走完吗？”千江月十分怀疑。
    两人继续下楼，这一次，情况却有所不同，在楼梯转角处，若隐若现的绿色光芒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千江月左右看了一眼，接着，再次伸出右手，虽然频繁使用技能消耗了不少无法恢复的生命力，但是在借助第七联系释放的情况下，生命力消耗的大头部分依然是第七联系。铁链从掌心飞出，飞向绿色光芒位置。风刃驱散白烟后，显露出绿色光芒的本体――燃烧的火焰。
    两人对视一眼。
    “好像是纸钱。”鹰眼向前走了两步。
    千江月正打算仔细观察，白眼从绿色火焰中冒出，将周围全部覆盖。
    “看来我们知道白烟的源头了。”鹰眼说。
    “我试试看能不能熄灭。”千江月收回铁链，再次释放，这次，目标正是绿色火焰底部。
    铁链飞出，驱散白烟的同时击中绿色火焰底部。绿色火焰在铁链的撞击下左右摇晃，变小了不少，也不再冒白烟。
    “看来有用。”千江月收回铁链。
    “我们――“鹰眼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声音打断。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千江月转头，看见穿着浅灰色连帽外套的男子站在楼梯口，男子同样戴着防烟面罩，看不清容貌。
    “你是谁？”千江月问。
    “如果火熄了，我们都得死。”男子压低声音说道。
    “苍一？”鹰眼微微皱眉。
    “你们认识我？我叫钱仓一。”名为钱仓一的男子微微一愣，随后走下楼梯，“快点离开那里。”
    千江月回头看了一眼，忽然感觉自己的侧脸被什么湿润的东西舔了一下，黏湿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马上蹲下，接着，迅速转身，双手双脚沿着楼梯朝上爬，来到楼梯口位置才站起。
    鹰眼见到千江月的反应，也没有犹豫，马上走了上去。
    “感觉到了吗？”钱仓一看着千江月。
    “是什么东西？”千江月回头看了一眼，白烟消散的区域。
    “跟我来，边走边说。”钱仓一招了招手，走向走廊。
    千江月与鹰眼对视一眼，跟上钱仓一的脚步。
    “简单来说，这栋楼已经不在现实世界，至少天亮之前不在。”钱仓一回头看了一眼。
    “什么意思？我们根本逃不出去吗？”千江月走到与钱仓一平齐的位置。
    “逃不出去。“钱仓一摇头，“必须在楼里待到天亮，天亮之后就安全了。”
    “听你的意思，这不是第一次？”千江月注意到这一点，转头看着钱仓一。
    “不是。”钱仓一也看着千江月，“别多想，天亮之后我们都会忘记这件事，继续原来的生活，然后每天夜里再次响起。不管在夜里做了多少记号，都没有用，都会忘记。”
    “忘记？”千江月总感觉这个词对他十分有吸引力，好像是某件事的关键。
    后方的鹰眼也同样被这个词吸引，微微低头，深思其中的意义。
    “彻底忘记，就像有两个人生一样。”钱仓一的声音略微颤抖，像是回响起什么恐怖场景。
    “死了会怎么样？”千江月右手虚握放在下巴处。
    “不会怎么样。”钱仓一顿了顿，接着轻笑一声，“对其他人来说不会怎么样，所有的一切都和平时一样，只是……会渐渐不像自己。”
    “怎么个不像法？”鹰眼高声问道。
    钱仓一转头看着鹰眼，上下打量了一眼，回道：“你们是楼上的租客吧？应该来了不到一个月。”
    两人没有回答。
    钱仓一没有介意，继续往下说：“刚开始是一些轻微的习惯改变，例如由喜欢吃辣变得不喜欢，接着是性格开始改变，温和的人变得暴戾，没什么规律，然后开始自我隔离，没有工作的话，经常闭门不出，到最后，除了身份一样，基本就是另外一个人。”
    说到这，他顿了顿，补充一句，“当然，这些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如果他们也被选中，并不会恢复记忆，而是会变成刚才的东西。”
    千江月回想起黏湿的感觉，他摸了摸侧脸，脸上浮现出厌恶的表情，不过因为白烟和防烟面罩的关系，无人看见，“选中？对了，刚才究竟是什么东西在碰我？”
    “没错，不是所有住户都会进入这里，每晚的人都有所不同，大概半个月左右才会轮到一次，通常会更久，人数通常在2人到5人，可能会有例外，但肯定不会太多。至于碰你的东西，幽灵、鬼怪或者脏污，你想叫什么都可以，唯一的共同点是它们看不见，我喜欢叫他们‘无’，就是什么都没有的意思。”钱仓一停下脚步，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将房门打开，屋内，同样白烟密布，“进来吧，今晚你们并不是孤军奋战。”说完，他走了进去。
    千江月没有动，鹰眼也没有动。
    “我总感觉有点怪。”千江月摊开双手。
    “他不认识我们，会不会是同名？他说他叫钱仓一。”鹰眼看向屋内。
    “钱仓一可能是他的真名，问题不在他，在我们，我们忘了一些东西，很关键的东西。”千江月说完，轻叹一声，“总之，先进去看看。”说完，他走了进去。
    鹰眼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他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跟在自己身后，可是视线中除了白烟空无一物，“无？”他不确定，不过，在千江月进去后，他也没有理由再留在门外，于是迈开右脚，走入屋内。
    ……
    白烟弥漫的房屋内，在角落处有绿色的火焰燃烧。因为灯光明亮，千江月能够大致看清屋内的情况，屋里面除了钱仓一之外，还有另外一名男子坐在椅子上。
    “介绍一下，吴用，他已经活过了三个夜晚，十分有经验，多亏了他，我第一次才能活下来。”钱仓一右手掌心向上，介绍坐在椅子上的男子，“当然，你们也可以叫他智多星，他还挺喜欢别人这么称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