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季霆枫结束了与风投那边的视频会议，盯着电脑桌面久久失神，脑海里，是程小暖软糯的话，一字一句的诉说着要多多爱粑粑，那么认真虔诚。
    小姑娘给的惊喜所带来的感动充斥着他整个心脏，此刻，整颗心仍旧暖暖的，仿佛有一豆烛火灼烧着胸口。
    凌晨两点三十七。
    这个时间，远在苏市的程依依应该睡了。
    可季霆枫还是把电话打了过去。
    清脆的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季霆枫没有因为时间的关系而摁断电话，反而颇有耐心的静静等着。
    第一次铃声自然结束，程依依都没有接电话。
    季霆枫放下手机，看着他给程依依的备注，号码是合作之前就有了的，那时候两人的关系只是陌生人，没有特别备注，直到确认合作关系，才备注了她的名字。
    一直到现在，这个备注都没有改过来。
    他和她的年纪都是年轻小伙和小姑娘了，那些甜到腻牙的昵称一个也没有，甚至成为了合法化的夫妻关系，至今也没听到程依依对他称呼一声“老公”。
    她只会叫他“季先生”，生气了，就会连名带姓的喊“季霆枫”，总之，那两个字，她一次都没有叫过。
    哪怕，在床上，两人都没有去纠结过这个称呼。
    屏幕倏地暗下去。
    季霆枫眸色暗了暗，指尖一点，屏幕重新亮了起来。
    轻轻点触着那三个字，号码再次拨通。
    似乎，今晚她不接话，他就可以打一晚上，不厌其烦，也不会心生怒意。
    铃声回荡在安静的书房里。
    终于，在铃声即将结束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那边的人似乎困极了，鼻音浓重，声音沙哑，“你好……”
    “是我。”
    手机安静了好几秒，似乎在辨析这个声音是谁，或者是将手机拿到眼前看一眼备注确认。
    然后，季霆枫就听到了这句话，“季先生，现在是凌晨三点五十二分。”
    “嗯，我知道。”
    知道还大半夜打扰她的好梦？
    程依依有气无力发泄，窝在被子里眼睛酸涩难受，眯着眼扒了扒被子，空调开的有些低了，凉飕飕的。
    不过男人似乎心情很好，声线低低的，就像古老的唱片机，沙沙的，格外悦耳，却又摩挲着心脏。
    “想听听你的声音，就打了。”
    多么简单而又深情的理由。
    程依依怔了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望着天花板，有一缕灯光从窗缝透进来，吊坠灯采用了水晶玻璃，将这一抹光折射到天花板上，映着灯罩的花纹，贴在白色的墙上。
    “你心情挺好？”
    她问。
    季霆枫勾唇，“嗯，还不错。”
    “为什么？”
    “遇见了一个很喜欢的人。”何其有幸，遇见她，那般无声的爱，宠，疼，让他开心又感动，原来他也是可以像个孩子一样受到宠爱的。
    程依依抿唇，半梦半醒的，一时没能正确领悟季霆枫的这句话，表面蹭意理解了一下，声音淡下去，“哦，恭喜啊。”
    他说：“我很高兴。”
    “嗯，我听出来了。”
    “这份情感应该与你分享。”因为这是你给我带来的。
    “感谢信任。”
    “我想见她了。”
    程依依一顿，睡意越发清醒，微微偏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凌晨四点，他跟她分享遇见了喜欢的人，迫不及待的，在这个万籁俱静的时候，想去见一面喜欢的人。
    “怎么不说话了？”
    久久的没听到程依依的回应，季霆枫以为她睡着了，然而耳边的呼吸声轻轻地，并没有睡着时的绵长。
    他垂了眸子，电脑上呈现的是明天下午前往苏市的航班机票订购页面，指尖轻点着，三张票，一段旅程。
    “季霆枫，你打着通电话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吗？”
    蓦地，程依依平静的声音传来，轻轻地砸在季霆枫耳边。
    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语气的淡漠，眸色一沉，思索着自己说的话，因为哪一句让她态度冷却下来？
    每句话都过了一遍，季霆枫竟是毫无头绪。
    须臾，他只能顺着她的话接下去，“是，就这些。”
    “那我替你高兴。”
    “你误会了什么？”季霆枫终于明白她为何情绪不对了。
    沉声反问了一句，“替我高兴什么？”
    程依依被这么一质问，心情越发的沉静，掀开被子赤脚下了床，走到落地窗前，猛的拉开厚重的窗帘，瞬间，外边的灯光照射进来，点亮了她的面容。
    抿了抿唇角，抬眸看向远方，轻声开口，“替你高兴遇见了你很喜欢的人，能让你半夜失控的人……”
    那个人，一定让他一见钟情了。
    有时候，程依依怀疑，季霆枫对她到底有多喜欢？
    如果爱，有多爱？
    夜深人静，最是人多愁善感的时候。
    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他说遇见了一个很喜欢的人，因此而心情很好很高兴，言语间透露出来的欢喜，她从未见过。
    却不想，季霆枫在听到程依依的这句话后，脸色黑沉下来，眼底渗出几分怒意，压低了嗓音冷声说道：“你认为那个能让我高兴的人是谁？”
    是谁？
    重要吗？
    程依依想。
    她不知道。
    “是谁？”鬼使神差的，程依依还是问了句。
    季霆枫气到不想说话，他的一腔情真意切，被她一盆冷水浇灌得彻彻底底，若不是喜欢她，又怎么会半夜给她分享这份喜悦？
    她究竟在患得患失什么？
    越想越气，季霆枫干脆冷哼了一声，“是谁与你有什么关系？”随后，怒极反笑的挂了电话。
    程依依：……
    粉红色泡泡被粉碎成五马分尸。
    最先的旖旎，这会儿只剩下一片孤寂。
    如果此刻在拍电影，导演一定会将两人身处的场景做一个分镜，然后合在一起，男女主各自深陷满室的清冷里，再加上一曲忧伤的歌曲，简直经典得不能再经典。
    夜色沉沉。
    季霆枫看着手机，剑眉紧锁，眉尾处打了一个结。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这样自我怀疑？
    为什么她第一反应没有肯定他喜欢的人就是她自己？
    如何想，也想不通程依依为何会这样。
    季霆枫往后一靠，阖眸。
    “叮咚！”
    清脆的微信消息铃声让他猛的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