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程汉东打来的。
    昨天的程家是水深火热。
    起初程汉东并不知道程家发生了什么事，他还在酒桌上和人推杯换盏签一份协议的时候，他的女婿秦遇，正被人送往海港的大集装箱，他都丝毫没有感觉。
    秦遇逃跑了。
    那么粗的铁丝网，他硬生生用牙咬断了几根，牙齿也被咬掉了好几个，从铁丝网里往外钻的时候，身上的皮肉被铁丝扎的到处都是好几厘米深的口子。
    人潜在的求生欲，真是无极限。
    秦遇终于从铁丝网里逃了出来，却爬都爬不动了，抬眼看着站在他四周的五大三粗的几名男人的时候，他的内心一片绝望。
    “帅哥你放心，我们从来不干杀人越货的事。但是皮肉之苦你是免不了的。”领头的男人很客气的对秦遇说。
    秦遇瘫痪了，而且是高位截瘫。
    脖子以下部位都失去知觉，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下半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交代过去了。
    秦遇的父亲秦存根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当场昏厥。
    当时他正在和程汉东一起陪客户喝酒。
    程汉东也懵了。
    匆忙赶到医院，秦遇恶狠狠的对程汉东说：“我们秦家父子两人对你们程氏集团服务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女儿竟然置我于不顾。”
    程汉东这才粗略了解到从昨天到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你和你岳母两人竟然背着我去开发一片乱葬岗？”他同样怒目圆睁的瞪着秦遇。
    “都是秦遇出的恶主意，爸爸，我们死定了，快想想办法吧，夏燃那个表子真的傍上了盛熠城，爸爸。”身后程小艾哭的恐惧极了的声音说。
    她和母亲也是得到秦遇逃跑然后又被打残的消息赶来的，倒不是为了看秦遇的病情，而是怕秦遇的逃跑别再被盛熠城怪罪到程氏头上。
    程汉东回头看到了惊魂未定的妻子和女儿，他闭了闭眼，长长吸了一口气，抬起巴掌：“啪！”把杜秋萍打翻在地，又在地上打了个滚。
    杜秋萍的脸蹭蹭蹭肿胀起来。
    程汉东还不解气，一个跨步上前对杜秋萍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疼的杜秋萍在地上：“嗷嗷嗷”乱叫，惊来了医生护士，才把疯了的程汉东给呵斥开。
    别看杜秋萍被打成这样，程小艾也不敢替母亲帮腔，她哆哆嗦嗦问父亲：“爸，现在怎么办？盛二爷现在等着我们去跟他签合同，到公证处公证呢。”
    程汉东不得不离开医院，去和盛熠城做公证。
    期间，他本想和盛熠城道个歉什么的，但是昨天下午盛熠城的时间非常紧迫，他几乎没跟他说什么话，公证完毕便匆匆离开了公证处。
    临走时候只抛下一句话：“夏燃在坟地上冻了整整一夜，差点没冻死！”
    这句话让程汉东听出来了，盛熠城很在乎下夏燃。
    晚上回到程家，程汉东才得以有时间详细的盘问关于这件事的始末，杜秋萍期期艾艾将全过程说完之后，换来了程汉东再一次的拳打脚踢。
    这一次，程小艾也没能幸免。
    她被父亲打的头发都掉了好几缕。
    母女俩跪趴在程家大厅内，哭都不敢大声，程小艾仗着父亲一直都很疼爱她，便爬到父亲脚边：“爸爸，你这是要打死我和妈妈吗？为了一个外人，你要打死我们？”
    “外人？”程汉东一脚把程小艾踢翻，他的声音都变得凄凉苍老了很多：“那是我的一个家！一个多么完整，多么幸福的家！被你们母女两人给我毁了！毁了！”
    “程汉东！你个王八羔子！小艾是你的女儿！夏燃不是！”疼的龇牙咧嘴的杜秋萍不忘骂程汉东。
    “我情愿要一个不是我女儿的家庭！”程汉东又是一脚补给杜秋萍：“你这个女人他的妈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跟我了我五年，让你参与程氏集团五年来，你几乎把程氏集团败光了！小欢她妈在外面给我带女帽子！可她却把程氏集团打理的很好！她从来不会像你这样不识大体！你怎么这么狠毒！静婉都已经埋在地下了，你还要去把她掘开！你现在坟没挖成，你是彻底把盛熠城给得罪了！你是直接把程氏推向无底深渊了！”
    杜秋萍：“呜呜呜……我，我也没想到夏燃那个表子，她怎么就真的傍上盛熠城了呢？汉东，我们现在怎么办呀？你给盛熠城打个电话，我们用股份赔偿行不行？”
    程汉东：“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死老娘们！死开！今天别让我看到你们母女两！都给我滚！”
    他毫不犹豫的把母女俩赶出家门。
    这也晚上，他又打了盛熠城的电话，但是盛熠城关机。一整晚程汉东都没有睡，脑子里不仅想的是程氏集团该怎么办，会不会被盛熠城盛怒之下给灭了。
    他还想到了夏静婉，以及小欢。
    想到从前，他们一家三口多么和睦多么幸福，那时候的程汉东明面上和夏静婉程欢一家三口和和睦睦，暗地里还有杜秋萍滋润着，还有一个小家碧玉式的的女儿小艾甜甜的叫他爸爸。他觉得人生能活成像他这样，真是赛神仙的日子。
    可，这样的日子也只过了二十年。
    夏静婉死的那一年，程汉东还不到五十岁。自那以后，程氏每况愈下，原本对她百依百顺的小晴人杜秋萍也变得飞扬跋扈，原本小家碧玉的女儿也变成了骄纵成性。
    直至今日，一个家变得鸡飞狗跳，五年前的那种安静祥和，妻子温婉，女儿乖巧甜没已不复存在。
    翌日，程汉东头痛欲裂摇摇晃晃，自己拿体温计试了一下，竟然有低烧现象。
    苍凉一笑，他顾不上自己低烧便再次给盛熠城拨打电话，这一次盛熠城的手机开机了，却响了好多遍迟迟没人接通。
    就在程汉东不抱希望时，盛熠城接通了：“喂。”
    “盛……盛二爷。”程汉东结结巴巴，不知该说什么。
    “程董，你比我年长二十岁，叫我二爷我怕你折了我的阳寿，你还是叫我盛总吧，敢问程董，一大早打我电话，有何贵干？”
    程汉东想说的话太多。
    给我个机会，我想把程氏集团的股份当做薄礼一份送给盛总？
    给盛总说声对不起？
    盛总，秦遇那边我一定会帮您处理好，绝对找不到你头上？
    最终，他开口问道：“我……我能看看夏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