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萧楚的肯定后，夏听蝉蹙眉想了一会儿，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萧楚回道：“高层斗争我并不想参与，当初三位——准确地说是两位副总裁想让我立军令状，我觉得太过匪夷所思，我也没有答应。”
    “不过真要让我说支持谁，作为海豚影视的人，作为一个编剧，我自然是支持太子爷。”
    “长公主不要内容，只做渠道、流浪的方针，首先直接影响我的利益，其次这种发展路线我不赞同，也不看好。”
    顿了一下，萧楚笑了笑道：“不过我在子公司，离总公司山高皇帝远的，也轮不到我卷进上面的斗争。”
    “这次刘、梅两位副总裁之所以会找上我，只是因为我是《白夜追凶》的编剧，实际负责人之一，其实现在的我，还只是个小人物，做好本职工作就好。”
    夏听蝉问道：“这次突然提档，而且提得那么急，你们项目所有的人都要高强度加班，大家私底下的情绪怎么样？”
    萧楚认真回想了一下，说道：“还行吧，虽然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抱怨，但也都在正常的范围之内。”
    “毕竟不管在什么公司，加班都是很正常的事，就算是传说中最清闲的老师、公务员等体制内工作，不也少不了要加班的时候吗？”
    “只要加班费、津贴、奖金跟得上，大家就没什么话说，而海豚影视在奖金、津贴这一块，向来是很大方的。”
    “因为《白夜追凶》这部戏，直接关系着和荔枝卫视的合作，所以一开始的奖金，就比普通项目提高了一倍。”
    “后来因为魔都卫视的介入，升级为对赌协议，津贴、奖金又翻了一番，这已经远远超过一般项目的奖金了。”
    “而这次提档，虽然除了加班费外，奖金方面没有再增长，但是公司允诺了，等新剧上线后，这个项目的所有人，都将获得十五天的带薪假期。”
    夏听蝉点点头，也觉得海豚影视对待员工，算是很大方、很厚道的了，比娱乐圈内绝大多数的公司都要好。
    跟互联网行业长年累月的996比起来，更是人性多了，至少每次做完一个大项目，都有一个不短的假期。
    “还有一个问题。”
    夏听蝉突然问道：“你会离开海豚影视吗？加入别的公司，或者直接自己单干。”
    这回萧楚想都没想，直接回道：“短期内不会。”
    “为什么？跳槽到别的公司先不说，至少自己单干，就比在海豚自由多了，不会有高层斗争的影响，前途也可能更大，我相信以你的才华，完全能够撑起来。”
    萧楚看着夏听蝉微笑道：“要说才华，我当然相信自己没问题，不过想要单干，可不是在脑子里想一想这么简单的。”
    “先不提资金，这方面问题不大，我自己有几百万可以拿来启动，要是不够可以贷款或者拉合伙人，实在不行也可以跟你借。”
    “但把摊子支起来后，想要真正发展乃至存活，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夏听蝉目光清亮地看着他，静等下文。
    萧楚解释道：“首先我是一位编剧，成立影视公司的话，如果我自己投拍影视剧，我除了拉投资外，还要自己攒局，找导演、找剧务、找演员……一大堆工作。”
    “这里的每一个环节，我都还需要学习，毕竟我才从业了还不到一年，很多东西都不懂，也没有多少人脉。”
    “就算是局攒起来了，电视剧或者电影拍完了，到了上线这一步，收视或者票房成功了还好，而一旦失败，那我可能几年、十几年，甚至半辈子都拿来还债。”
    “圈内因为投资破产，负债累累的明星、巨星，并不罕见。”
    “以我现在的资本，我输不起。除了我自身外，我还要为爸妈、昔昔，还有你考虑。”
    夏听蝉依旧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萧楚倒是比较轻松，笑了一下，继续道：“如果不自己投资项目，那就只能找别的影视公司合作了，以我写出《河神》、《爱情公寓》的资历，只要本子好，找几家影视公司应该不成问题。”
    “可是我现在的资历还是太浅了，只是个二级编剧，参加工作往多里算，也才一年。”
    “那时候资金、技术、剧组，都是那些影视公司的，我能有多少话语权？别说让我主导项目了，很有可能最后连剧本怎么写也轮不到我说话，哪个导演、演员、投资人说一声，我就得照着改。”
    “真要这样，那还有什么意思？我折腾个什么劲？”
    夏听蝉微微颔首，认同萧楚这些话。
    娱乐圈是一个很讲资历、资本的地方，一没有资历，二没有资本，那就只能是别人说了算。
    萧楚突然笑了起来，开玩笑地道：“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去抱金灿灿这条大腿，以这个婴儿肥脸小姑娘的缺心眼，以她对我的崇拜，再加上她家的财大气粗，说不定能充当冤大头，开几张超大额支票，随便我花。”
    “不过金灿灿傻，她爹又不傻，他们老金家虽然有金矿，钱也不是这么糟践的。”
    夏听蝉想起那个咋咋呼呼又傻乎乎的婴儿肥脸小姑娘，也笑了起来。
    “所以，短时间内我是不会离开海豚影视的，真要离开，也不会选择单干。”
    “要单干，至少也得等我成为一级编剧，在电视圈或者电影圈站稳脚跟，拥有足够的资历，攒下足够的资本以后，那样才保险。”
    “没有人给我兜底，我赌不起！”
    萧楚最后总结陈词道。
    夏听蝉原本想说我给你兜底，不过想到萧楚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她最终没有开口。
    路上不知道谁丢了一个喝完的易拉罐，萧楚捡起来，以三分投篮的姿势，精准地扔进了远处的垃圾桶里。
    看着易拉罐“空心入网”，萧楚拍了拍手，神态飞扬地笑道：“知了，我们还是讨论一下买房子的事吧，等《白夜追凶》上线后，我就休假了，到时候你要是也有空，咱们就一起去看房子。”
    “看完房子我们再讨论生孩子的事。”
    “票子、车子、妻子都有了，再加上房子、孩子，我就已经‘五子登科’了啊，日子那叫一个美，才不想这些瞎折腾的事。”
    夏听蝉俏脸飞起一抹羞意，想要踢他一下，让他少胡咧咧。
    萧楚却轻巧地躲开了，同时摇头晃脑乐呵呵地唱了起来：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算就了汉家业鼎足三分……”①
    注：①，京剧《空城计》中的经典唱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