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的目光并未落在与他对敌的紫薇女帝身上。
    而是微微侧目。
    落在了巨大的冰块之中，那绝美的身影和容颜上。
    这就是跟随了他多年的谢道韫，号称五大神殿之首的冰神殿下！至天位之中的最强者！
    “为什么？”方羽喃喃自语。
    冰块之中。
    谢道韫双眼平静，手掌向前，另外一只手平放在丹田之上。一身白衣，如雪中矗立的寒梅。
    这是宣泄丹田的起手式。
    方羽脑海中关于谢道韫的记忆，早已经全部恢复……
    “长夜将至，我从今开始守望，至死方休。我将不嫁人、不封地、不离开。我将不戴宝冠，不争荣宠。我将尽忠职守，生死于斯。我将生命与荣耀永远奉献，守望长夜，今夜如此，夜夜如此。”
    龙帝曾许诺——
    “本帝一统九州之时，便是迎娶你之日。”
    只可惜。
    这份承诺，随着龙帝的陨落，永远不可能实现。
    千年后的今天。
    谢道韫依然守着那份承诺，等待着她的龙帝……
    ……
    冰块变得模糊了。
    很难看清楚谢道韫的脸庞。
    方羽却始终难以释怀——
    “我本就是百毒不侵之体，你又何必使用这种方法呢？我本就是亡命之徒，你又何必执着守望夜夜如此呢？”
    滴答。
    滴答。
    冰块的一角有了融化的迹象。
    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闪烁着七彩的光芒。
    正前方的紫薇女帝，似乎一点都没有波动，而是傲然道：
    “人是这世上最蝼蚁的生命，在面对强大的敌人之时，总是会想尽办法求以生存。能够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我，作为天都山的最高掌权人，由衷地佩服。但……你的对手是我。在我这里，没有敌人，可以活着离开！”
    “其他所有天都卫——”紫薇女帝的声音陡然拔高。
    “属下在！”
    “杀了他身后的那些人。至于他本人，交给本帝。”
    “是！”
    剩下的二十多名天都卫从周围跳了下来。
    方羽不为所动。
    因为他看到冰块的一角，还在融化。
    滴答。
    滴答。
    在那天都卫朝着大牢门口的方向扑过去的刹那——
    嘎吱。
    谢道韫所在的冰块周围再度掀起狂风。都是寒冷的封。
    空气凝结。
    空中出现了冰丁。
    咯吱——
    吱————
    方羽亦是感受到了这强大的寒冷气息。
    不由得脸色微变。
    这，才是谢道韫真正的丹田本真。之前只不过是前奏。
    周围数百米的范围。
    全部被冻结。
    咯吱。咯吱……
    还在不断向外蔓延。
    方羽有至阳之气抵抗这寒冷的气息。
    大牢之中方家众人，安然无恙。
    方羽心中莫名激动——
    她依然记得天都大牢的构造，明明可以直接冻结那些天都卫而不会受到伤害……她依然选择了最直接最有效的丹田本真。
    她知道大牢方向有法阵保护，刻意将威力更大的丹田本真推迟了片刻。
    “冰女！我命令你，立刻停下！”
    方羽大喝一声。
    可惜……
    已经晚了。
    周围的建筑，也被冻结，蒙上了一层冰霜。
    那些离得远的人，手持现代武器，本能地扣动扳机，却发现机械全部被冻坏，手一扣便碎了。下一秒，连人也被冻结，变成了白茫茫世界的一部分。
    天都山上。
    仿佛下了一场雪。
    紫薇女帝纵身后退，连连挥手。
    雄浑的罡气将周围的寒气逼退。
    整个广场上的天都卫，全部化为白色。
    至于其他人，更是难于抵抗谢道韫的丹田本真。
    狂风渐渐止息。
    寒冷的气息也渐渐减弱。
    终于……
    冰雪的世界完成了。
    整个天都山大牢外。
    全部被冰封！
    紫薇女帝一直向后倒飞，退到了天都山大牢的边缘地带，脚尖轻点，落在了大牢入口处的一座九重塔顶之上。
    看着这白茫茫的世界，紫薇女帝轻声说道：
    “一千多年前，你都没有勇气使出丹田本真，而今，你又是为了什么？”
    她不解。
    她不懂。
    一千多年前，她可以为了龙帝付出任何代价。
    龙帝遭受围攻之时，她都没有使用这最具威力的一招。
    今天，她却突然选择了这穷途末路的一招。
    这让紫薇很不解。
    紫薇女帝，居高临下，漠视着这白茫茫的世界——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可以抛弃一切，将自己冰封在这白雪的世界里，永远不在想那些烦恼复杂东西。”
    “呵呵……你一条命，击杀我三十多名至天位天都卫，外加天都大牢数百精英……谢道韫，你好狠！你真的好狠！”
    天都山本就是用人之际。
    人才凋零。
    她没想到，谢道韫会如此之强。
    “他，值得你这样付出吗？他，比龙帝还重要？”紫薇女帝几乎想笑。
    天都山大门之中。
    陈道天等人，满脸震惊地看着这冰雪世界。
    即便是身为寒属性的叶文君亦是感受到了这寒冷的侵袭。
    不知不觉之中，她的双眼泛红。
    轻声呢喃：“道韫姐姐……”
    谁都不是为了谁，谁又愿意为了谁？
    正前方。
    方羽手握龙吟剑。
    整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尤其是在这苍茫白雪大地为背景的情况下。
    倏地。
    方羽抬起头，目光迎了上来。
    “紫薇，一千多年过去了……我本以为，不会与你再有任何交集。可惜……我还是遇到了你。千年的宿怨和仇恨，就在今天一并了结吧……虽然，我不是他，但是——我会代替他，了解你留下的种种恩怨。”
    嗡。
    嗡嗡——
    龙吟剑不断作响。
    “嗯？”
    女帝紫薇眉头微微一皱。
    低声轻哼：“青溪剑。”
    咻——
    在不远处的八抬大轿之中。
    一柄青色的长剑，划破了冰封，化为一道流光，来到了她的手中。
    方羽低沉道：“看看是你的青溪剑厉害，还是我的龙吟剑厉害。”
    “青溪一出，谁与争锋。妄图与它争锋的人，最终都会被青溪剑所斩！”
    轰！
    方羽双脚猛踩。
    脚下的冰块尽碎。
    漫天的雪花飘荡。
    龙吟剑也随着挥动了起来——
    方羽眼神凛然，说道：“是时候让你了解，你所面对的，是谁了……”
    “大须弥剑招！五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