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辞杵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终，在临走前，他挫败地问：“是他吗？”
    “是滑板场里的那个哥哥吗？”
    白伊的心跳停了半拍。
    “我不知道。”她说。
    原来是。
    现在，她自己也不知道。
    .
    2021年初。
    白伊正寒假在家无所事事，彭星月一通消息传来，约她陪她去试婚纱。
    因为再过几个月，彭星月就要和何颂举办婚礼了。
    白伊笑着应下，欣然前往。
    当初何颂暗恋彭星月，彭星月毫无察觉。
    后来大学俩人同校，何颂也不再藏着掖着，各种明示暗示彭星月，结果彭星月还是接收不到他的信号。
    在恋爱这方面，彭星月似乎缺了根筋，不太开窍。
    好在何颂放弃了含蓄，直接告诉彭星月说他喜欢她，俩人这才牵手成功。
    大学毕业后，感情稳定的彭星月和何颂一致决定先稳固事业，然后再考虑结婚。
    结果，结婚的事宜一推就往后推了五年。
    彭星月换好婚纱后站在镜子前各种打量，她一边欣赏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跟坐在沙发里的白伊聊天。
    “哎，一一，你都快博士毕业了，感情方面呢？”彭星月问：“就一直没动静？”
    白伊无奈，笑说：“这事儿需要缘分，可能我的缘分还没来。”
    彭星月挺赞同这话的，点头道：“确实，另一半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我哥也单着呢，家里人催他，他说遇不到喜欢的。”彭星月吐槽说：“就他这个眼里只有案子的工作狂，能遇到喜欢的异性就怪了。”
    “可能是上学时亲眼见过我哥换女朋友的速度有多快，我是真没想到他成年后会这么清心寡欲。”
    白伊唇角漾着浅笑，没有说话。
    “说起来，一一你谈过恋爱吗？”彭星月好奇道。
    白伊从不否认自己的曾经，坦然道：“谈过啊。”
    彭星月立刻转过身来，满眼八卦：“谁？还有没有照片？让我看看！”
    白伊嘴角着噙笑：“看什么照片啊，你认识。”
    “班长。”她说。
    彭星月登时睁大了眼。
    “我当初说的什么！”她兴奋道：“我就说班长喜欢你！”
    “快具体讲讲！”彭星月对白伊的恋爱往事格外感兴趣。
    “讲什么啊。”
    “讲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怎么在一起的，谁先告的白，又为什么分手等等等等，我都想听！”
    白伊被彭星月缠得没办法，只好尽可能简略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彭星月听完后，大大咧咧道：“我还以为你俩是因为要面对异国恋才分手的，没想到是因为不合适。”
    白伊只笑，没纠正彭星月。
    其实不是不合适，而是不喜欢。
    “那后来呢？你没有再谈吗？”彭星月问道。
    白伊点点头。
    倒不是没有追求者。
    在跟章骛恂分手后，也有几个男生追她，甚至上了硕士读了博士，都还有男生对她表白。
    可是在他们说喜欢她追她的时候，白伊的感觉都很平静。
    所以她也没再强迫自己去接纳一段没有感觉的恋爱。
    这天要跟彭星月各自回家时，彭星月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白伊说：“一一，等年后伴娘的伴手礼准备好了，我给你寄到学校去。”
    白伊笑应：“好。”
    白伊心里清楚，她要参加星月的婚礼，就意味着，会跟周雾寻见面。
    如果他也去婚礼现场的话。
    .
    四月份中旬的周五晚上。
    合一律师事务所全员在沈城一家饭店包厢聚齐。
    “来来来，庆祝周律终于打赢了最棘手的案子！”执业律师赵鹏程率先端起酒杯，扬声高兴道。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大家一起碰杯喝了今晚的第一杯酒。
    “我宣布周律从今晚开始就是我偶像！”一个还在实习阶段的姑娘崇拜道。
    沈年打趣，揶揄问：“怎么？沈律不够格是不是？”
    “是我不如你们周律帅啊，还是不如你们周律帅啊？”
    “沈律你就承认吧，你就是不如周律帅啊！”
    这话一出，包厢里登时响起一阵笑。
    合一律师事务所是周雾寻和沈年合伙开的。
    虽然是老板，但沈年性子随和，经常跟大家开玩笑，和大家完全能打成一片。
    周雾寻坐在座位上，看着他们畅快地说笑，唇角微勾，有点漫不经心。
    他在想星月的婚礼。
    前段时间去彭家，他听星月说，白伊是伴娘。
    还听说，她单身。
    周雾寻默不作声地独自仰头干了一杯酒。
    沈年正在给周雾寻挖坑。
    “今天你们周律高兴，你们有什么想问他但是平时不敢问他的，今天都可以问啊！”
    沈年说着，就笑眯眯地提醒道：“比如，他办公桌上放的那副坏掉的耳机。”
    周雾寻斜睨了沈年一眼，嗓音低沉地无奈喊：“师兄。”
    沈年嘿嘿乐。
    因为周雾寻毕业早，所以跟大他两年的沈年共事很多。
    当年毕业后，他俩在同一家大律所工作，后来又一起辞职出来单干。
    这一路走过来，也算一起打拼的兄弟了。
    陈曦率先举手发问：“周律，你有没有很后悔的事啊？”
    陈曦也是法大毕业的学生，算是周雾寻的学妹，现在已经是执业律师。
    周雾寻不假思索地淡笑说：“有啊。”
    “是什么？方便说说吗？”陈曦好奇地问：“是后悔没在大学谈一场恋爱吗？”
    周雾寻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哼笑。
    他仰头喝了口酒，随后回答：“不是这个。”
    “是后悔在高中谈了太多次恋爱。”
    在场所有人瞬间都震惊到发不出声音，包厢里突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谁都没想到，这么清心寡欲的周律高中时代居然过的……如常精彩。
    周雾寻的确很后悔他年少轻狂时答应过那些女孩子的交往请求。
    最后伤害了她们，自己还是无法挣脱那种孤寂的折磨。
    而他最在意的，是在她眼里，他大概就是近几年网友嘴里常说的那种风流渣男。
    那年吴文彬和他姐姐在学校里大吵，白伊说：“家人逼迫他可以反抗，生活不好就努力改变现状，但再怎么样，他都不该因为自己的问题去伤害其他无辜的人。”
    他当时就被她这番话所触动。
    甚至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原因是，他也是她说的那种人——因为自己的问题，而伤害了其他无辜的人。
    所以从那之后，周雾寻没有再接受任何他不喜欢的女生的追求。
    这个问题被揭过后，那个说要把周雾寻当做偶像的姑娘问他：“周律，你办公桌上那副耳机，对你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周雾寻“嗯”了声，“很特别。”
    虽然早就坏掉了，但依然是他最宝贝的东西。
    “是……你喜欢的女孩子送的？”姑娘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周雾寻眉梢轻抬，承认：“是。”
    “那她呢？”姑娘又一次追问。
    周雾寻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了叩，“在另一个城市。”
    “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啊？”来律所实习的这个女孩子胆子出奇的大，旁边的人都为她捏了把汗，她居然还敢往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