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的示弱让佟依雯有些恍惚，仿佛刚才那个狠戾疯狂想要侵占掠夺她的男人并不是他。
    她被他捏着下巴，两人对视着，他的眸中分明是诚恳的希冀。
    她很难说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感受，胸中愤怒和绝望的情绪并未消散，只是又增添了些许疑惑和困顿。可他说的这两句话，又让她的心脏缩了缩。
    矛盾的情绪乱成一团麻。
    她弄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垂眸，不肯看他，胸腔重重地起伏两下。
    她挪开自己的脸，往后退了退，两具滚烫潮湿的身体分开了些。
    程逢宇死死盯着她。
    他在想，如果她说要分手，那他要怎么乞求她的原谅？要怎么做才能将她牢牢拴住？
    他倏地晃了神，发现两人根本便没确认关系——
    他们只是做爱做爱不停地做爱，他将她在床上的乖巧软糯当作她对他的告白，可她是这么想的吗？
    他偶尔获得的那些柔情，是她爱他的证明吗？
    不自信的猜疑让他的情绪激动起来，他奋力忍耐住，只在如火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点端倪。
    两人沉默着，空气在安静中降温，火热的情欲也渐渐消歇。
    程逢宇的眼神几乎要把她重新烧起来。
    佟依雯捂住自己的脸庞，深呼吸一口气后，似是做了决定。
    沉默的这几秒内，她依旧没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可是心脏却像塌了一块，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不想承认自己是在因为程逢宇的话而感到心疼，可事实就是这样。
    但她也不想原谅他刚才的所作所为。他不尊重她，强迫她，刚才都让她感到了绝望。
    她看向不远处的程逢宇——
    他的面色潮红，眼睛还雾蒙蒙的，卑微可怜的模样让她心颤。
    无法控制自己心软，她哑声解释：“我没想着他，也不喜欢他。”
    程逢宇没说话，只是依旧盯着她，他想要的已经不是这个了。
    “我……”佟依雯抿抿唇。
    她知道他想要什么。给他一颗定心丸对她来说，其实很简单，可她说不出来。
    因为刚才他的所作所为，她无法轻飘飘地说出那几个字。
    程逢宇慢慢贴近她，呼吸湿热，裹挟着她的脸庞，他低下头，浅浅温柔的一个吻落下。
    她眨了眨眼，没有躲开也没有回应。
    程逢宇咬着她的唇：“我能和你这样，已经是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了。是我错了，刚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故意气你。”
    “我有病……我控制不住自己，你能不能原谅我……”声音渐小，说到最后几乎没了声。
    空气里响起濡湿的水声——
    他伸出舌头舔她紧闭的唇，宠物一样小心翼翼地讨好她。
    她一愣，呼吸又在此刻停住。
    胸腔内的酥麻之意逐渐清晰，她伸手推开他的胸膛，盯着他那双起了雾的眸子看。
    他没反应过来，眼神闪过一丝惊慌，着急地又凑上来，她推着他的胸膛，小声说：“等一下……”
    他没动了，等着她说话。
    佟依雯敛眸，躲避眼神一般瞥向他的脖颈，声音有些哑：“我没再想他，我在想你。刚才在想你，现在也在想你，自从你再出现在我面前后，我经常想起你。”
    视线里的喉结滚了滚。
    她一顿：“我……之前是喜欢他，但现在，我们俩是情侣，我的脑子里只有你了。我刚才生气，只是因为你没经过我同意……不是在想他。”
    “我知道你有病。我们慢慢治，我陪着你一起治。”
    程逢宇身子里那股因恐惧而燃起的火终于慢慢平息下来。
    他深刻地意识到——
    佟依雯好像他的药，能让他起伏的情绪顷刻消歇下来。
    他怎么可能会让她走呢，一辈子都不可能。
    程逢宇上前吻她，她没拒绝。
    他贴着她的唇说：“谢谢你。”
    “唔……”
    “我爱你。”程逢宇蹭着她的唇瓣，小声说。
    佟依雯的睫毛颤了颤，还是没把那句话说出口。
    但程逢宇并不着急，经过这两次的试探，他深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句话，对待佟依雯，他需要慢慢来。
    他的每一次失控都在把她推远，他再受不了这样的过错了。
    -
    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送去洗干净了。
    佟依雯坐进副驾驶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害羞，脸颊快速涨红。
    粉嫩嫩的模样看得程逢宇心神荡漾。
    天色已经晚了，她坚持要回家，程逢宇也没拦她。
    虽然他有些急，但是来日方长，他和她之间还有很长的未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车开到楼下，佟依雯低头解开安全带。
    程逢宇在不远处看到了一对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两人他都很熟悉。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感叹道：“真幸福。”
    佟依雯这才跟着抬头，看见不远处大树下缠在一起接吻的林岸佑和彭沁，两人隐在阴影下，正吻得难舍难分。
    不习惯去偷窥别人的亲密过程，她着急忙慌低下头，瞥开视线。
    虽然总是说她对林岸佑已经没了那方面的意思，但是此刻她的心中并不是很好受。
    但她清楚这不是吃醋，只是一点惆怅罢了。
    程逢宇沉默了一会儿，问：“你难过吗？”
    佟依雯摇头，皱着眉刚要说话，便被他扯着手腕快速靠近。
    他一下衔住她的唇，不容拒绝地邀请着她。
    她推不开他，不知不觉间便也跟着他一起了，微微启唇，将他的舌放了进来，纠缠了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程逢宇伸手抹去她嘴角的莹亮，“不要羡慕彭沁，我又不比林岸佑差。”
    开玩笑的语气，却让佟依雯又猛地心颤了一下。
    他好像很懂得如何让她心疼——
    总是将自己摆在很低的位置，仿佛他只是她的一只宠物或者是可有可无的玩物，他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她的恩宠。
    可明明不是这样的，两人做爱的时候，他总是主导着，不容拒绝地侵入将她玩弄……
    佟依雯觉得矛盾，但又十分吃他可怜兮兮的这一套，勾了一下嘴角，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