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年(五)
宋遇青不敢再说话,再说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保不准能把官伯虞气得再用针给他来两下。
他想要翻个身,但是发现自己被摁的死死的,根本动不了。
实在睡不着,他就躺在床上开始仔细回想之前看到的画面。
他脑海里又回现出两个年轻的男子在在草地上亲昵,他看向官伯虞熟睡的侧面,能准备感觉到他身上的热量,这股热量烘的他有些脸颊发热。
身边的人已经睡着了,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呼吸声。宋遇青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坐了起来。
他就说怎么那两个人说是结为兄弟,但是举动这么亲昵呢,如果说是正常的兄弟,放在那个年代实在是有些越界了。但是如果是契兄弟呢!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契兄弟是在一部分地区盛行的制度,当男孩长到一定年龄以后,会认一位年龄稍大的未婚男子为契兄,经过一定的仪式以后,两个人就像夫妻一样共同生活同吃同住。结为契兄弟的男性仍然可以娶妻生子,双方父母会互相把对方的儿子当做女婿看待,而且契兄会在对方娶妻的时候负担一部分费用。
在盛行的地区,两个人公开亲密的相处,不会有人提出异议。有些契兄弟在一方或者双方都已经娶妻的情况下还会维持关系,甚至一些到了年迈依旧恩爱相互扶持。
明中晚期时社会盛行男风,契兄弟制度也就这样形成,同时形成的还有契父子这样的制度。
官伯虞本来都已经睡着了,这么突然被惊醒,下意识以为发生了什么,伸手就去摸床边的符箓。
宋遇青低头看着他,“我明白了!”
官伯虞说,“你明白什么了?”
宋遇青说,“他们两个,就是那个庭来和那个陈景朔他们是契兄弟的关系,难怪这么亲昵,都滚一块了。”
官伯虞哦了一声,就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宋遇青戳他,“你不吃惊吗?有了这个线索我们就能缩小范围了,契兄弟制度是有区域局限性的。”
官伯虞伸手把他拽进了被窝,同他面对面躺着,“吃惊的不行,你再不睡我可真的揍你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同对方贴的这么近,宋遇青觉得自己这张老脸要挂不住了,官伯虞的呼出的热气直接扑在他脖子行,痒痒的很不舒服。刚想翻身,就被官伯虞一把勾住肩膀,“快睡吧,不要乱动了。”
宋遇青没有办法,只能就着这样的姿势睡了,没想到本以为睡不着的却很快睡着了,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是天亮。
宋遇青揉了揉肚子,一脸满足,“饱了?伯虞你真贤惠,以后谁娶了你福气啊?”
官伯虞回头看他,“你说什么?”
宋遇青讪讪的笑,“没什么没什么。”
官伯虞把碗筷一收,“快过来洗碗。”
“诶,手指好疼啊,昨天被你扎的伤口怎么能碰水呢?”宋遇青捂着自己的手,“你加油,我去逛一逛这里。”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不想洗碗是真的,想要逛一逛这里也是真的,来这里也有一天了,这栋小洋楼实在太大,到现在都没有完整的看一看。
一楼主要是会客室书房,二楼三楼是卧室,今天一大早洋楼主人雇的打扫这里的人正巧来了,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手脚麻利,一大早就过来敲门,说是要换洗床单被罩。
官伯虞拿着刷牙杯走了,宋遇青走在后面打哈欠,就听到老头小声嘀咕了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实在是不收敛啊!”
宋遇青突然听到这话,被地毯绊了一个趔趄,想到那张床单,确实看起来让人联想翩翩。
仔细思考了一下,负责打扫的人应该还在收拾卧室,宋遇青想了想还是上阁楼看看吧。
楼梯到了三层以上就变得又窄又陡,实在不好走,连扶手处也是矮了很多,宋遇青三下五除二就上了阁楼。阁楼并没有上锁,连门都没有。
宋遇青打开木栓,从下往上顶起了木板,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阁楼。按照这里主人说的阁楼是堆放杂物的,现在看来确实如此。阁楼并不小,只不过高度矮了些,但是完全直立行走还是不影响的。
阁楼上放着不少老部件,一些旧的家具都用白布罩起来了,有几个大衣柜比宋遇青高了不止一点两点,他直接把白布掀开,打开衣柜一股樟脑丸的味道扑面而来。
洋楼主人让他们随意就好,宋遇青自然也不会客气的,他对这些老物件可是好奇的很,以前家里也有那么几个老家具,当然没有这里保养的这么好,后来搬家嫌碍事而且已经破的不成样的,自然都是扔了的。
大衣柜里什么也没有,内层用黄皮纸包了一层。宋遇青扫兴的到处翻翻捡捡,也着实让他翻出来些有意思的东西,这是一本老的相册,里面的照片已经褪色的不成样了,就算是黑白的照片也禁不止这么久不保养,人脸都糊成一团了。依稀能够辨别出后面背景是一个大院,一大帮人站在前面照相。
宋遇青翻过照片,却在照片背面看到用钢笔写的字,照片已经泛黄,但是背面俊秀字还是清晰的保留下来了,“d市--白牡丹戏班。”
d市的戏班子。
他记起来一件事情,也是发生时间还要更早一点,本来这事是白骆北当做怪谈告诉他的。
甲午战争的时候,日均攻进了这座城市,在城市中对军民开始的残忍的大屠杀,短短五天时间,这座城市简直成了一片地狱,黑烟四起到处是尸体和残破的房屋。
在哀鸿遍野的大屠杀中,不停传来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在惨叫声中一处街道的登仙茶楼中,悠悠的传出京剧表演的腔唱和锣鼓声乐器声,婉转铿锵的声音传遍大街小巷,但是在这个时候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当日军探查人员进入茶楼剧院的时候也是瞎的目瞪口呆,十岁到十五岁的少年戏子大约有上百人,加上大人打杂的人,总共有两百多人,他们像是失去生气的提线木偶一样,浑身鬼气深深,见到日军到来也没有惊慌,没有人慌乱恐惧的尖叫逃走。
他们在一个没有任何观众的剧场里,一个个按照顺序登台表演,也不知道他们是演出给何人看的。他们完全失去的活人的样子,可以说对于死亡像是麻木不仁了,没有了恐惧没有了挣扎,到死亡的最后一刻都在机械的一遍遍重复他们最熟悉的事情——演戏。
这个时候他们到底是人是鬼,也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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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故事都是我从各个地方看来的 有些确实发生过 不过我进行了一些修改 大家当做故事看就行了